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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与堂吉诃德
本报记者 曹玲娟
1986年,年轻的黄显功头回在自己工作的上海图书馆看到被誉为“版画珍珠”、“纸上宝石”的藏书票。
随后27年,现在已是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主任的他,收藏了2000多张各式各样的藏书票,且圈内一致认为质量很高。“贵精不贵多,不是见什么就收什么的。”黄显功的藏书票,精挑细选。每当收获一张盼望已久的新藏品时,他会将自己的收藏一张张重新检阅,揣度每张藏书票背后的主人与故事。
起源于欧洲的藏书票,其实是一张张图案各异、尺寸不一的袖珍版画,被爱书人贴在书的封里、扉页等处,以艺术的方式标识出藏书所有人。特别的是,票面可根据书票主人的性格爱好等要求自行设计,除图案外,还可配有藏书人姓名、别号、书斋号,以及拉丁文“EX―LIBRIS”(属于我的书)等。
黄显功说,自己的工作与个人生活都是和书打交道,喜爱藏书票,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不过分专注于每张藏书票的创作技巧,而是更关注这张作品背后的文化表达。”
他很喜欢藏书票中的猫头鹰图案。“猫头鹰代表阅读、智慧。”还喜爱收集亚当夏娃主题,学历史的黄显功曾亲手触摸过元谋人化石,也因此“对人类的起源有特殊的关心。”
堂吉诃德主题,更是其心头所好。这些年来,黄显功已陆续收藏了300余张来自西班牙、英国、俄罗斯、德国等国的堂吉诃德藏书票。“堂吉诃德身上浓缩着人类最深刻的内在矛盾,也就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全世界的知识分子都会碰到这个矛盾。”黄显功说。
这些藏品,不少是黄显功一次次参加海外交换得来。20多年来,利用一切机会,积极参与国外交流,黄显功已成为国内外著名的藏书票收藏家,并担任中国美术家协会藏书票研究会常务理事。
作为人与书互动的标识之一,黄显功一直强调,“真正喜欢藏书票的,一定是读书人。”他说,现在藏书票也因其稳定的升值效果吸引了一批着眼于投资的买家,但“千万不要作为投资。作为投资的话,收藏就不会长久,总想着要买进卖出。这样的收藏,无法真正让你快乐。”
有张藏书票,黄显功足足等待了十年,才因缘际会纳入收藏――为纪念《莎乐美》成功演出,施特劳斯请著名藏书票艺术家拜劳斯为自己制作了一款藏书票。2001年,黄显功从台湾收藏家藏品中首次见到这张名家名作,此后,他利用各种机会多方寻觅,终于在2010年,因有心的海外藏友转让而获得。
“当你收获一张期盼已久的作品时,那种喜悦之情真的难以言表。”黄显功说,自己也在不断欣赏、检阅藏书票的过程中,“逐步读出它背后与你心灵的共鸣”。
因清得闲 借物养性
本报记者 罗艾桦 贺林平
为了收藏花光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却从没想过从中牟利;玩了一辈子古董不但没有“玩物丧志”,反而得到很多人生感悟;耄耋之年却坦然化“舍”为“得”,拍卖捐出大部分收藏品回馈社会……
这就是广州93岁的老干部欧初的收藏人生。
当记者提出采访他,请他谈谈多年的收藏心得时,老人家一下子精神百倍。“别的不说,你要说收藏,我可以不睡觉跟你谈三天三夜。”老人家带着十足的中气,指着墙上“因清得闲”四个遒劲的隶体大字,“这是我自己写的,也是这么多年收藏的心得,你要清心寡欲、淡泊功利、舍得奉献,才能收获内心真正的平静和身体的康健。”
出于对传统文化的喜好,欧初从上世纪50年代就和一帮书画名人、文物专家混得很熟。他的第一件藏品是齐白石的小条幅《虾》,“当时是1958年,我花了45块钱买的。”
“那您不是赚大发了?”听到这句玩笑话,欧初哈哈一笑,“当然现在以投资为目的的收藏比比皆是,但那个年代,连市场经济的观念都没有。我收藏首先是自己内心喜欢,其次是出于保护文化遗产、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愿望。”
欧初为收藏,不惜花血本。
“虽然都不贵,少的几块钱,多的几十块上百块,但那时候工资也低啊,一般干部才20多块,我爸爸虽然是高级干部,有200块,但也不够花。”女儿回忆,小时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常穿补丁衣服,有时甚至要等父母下个月工资交学费。
多年来,欧初集腋成裘,收藏相当可观。然而,人到老年,爱古玩字画如命的欧初,却突然做了两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2002年,他一口气拿出495件个人藏品捐献给广州艺术博物院[微博],放进“欧初先生艺术博物馆”,将私藏变公藏,变独乐乐为众乐乐,让世人共享民族文化瑰宝。
2008年4月,他拍卖了八大山人的《临河序》、文征明的《杉林清话图》等94件书画精品,所得款项3300万元,既不留作自用,也不留给儿女,专门成立“欧初文化教育基金”,每年资助100个品学兼优的贫困大学生读书,至今已资助了253人。
这么多年积累的藏品,最终欧初自己留下的不到10%。“从收藏中,您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呢?”记者不解地问。
“我得到的东西多啦!”欧初爽朗地大笑,现在很多人搞收藏,往往都是为了投资获利。他们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收藏中的主体应该是人而不是物,人不能为物转,不应光为了追逐经济利益而忽略了收藏中最重要的内涵,把自我给丢失了。“过去人讲‘玩物丧志’,要我说,玩出名堂,就不会丧志。”
收藏之乐 在于过程
本报记者 杨文明
“收藏应该是一种爱好,一种文化的延续,收藏其实就是寻找时间变迁痕迹的过程。”马先生从1966年开始集邮。起初仅仅是简单地从信封上剪邮票,后来收集的邮票多了才知道邮票是成套发行的。小时候为了凑齐一套邮票,他常常和同龄人相互交换。“有时候也会用省下的零花钱和早点钱买,零用钱不够,就去勤工俭学。那时候常和一起集邮的朋友去拣杏核、西瓜子,晾干了拿到收购站换钱,买些面值两毛、五毛的新邮票。”
后来随着邮识的增长,马先生知道邮票贴在信封上收藏会更有价值,就不再剪邮票,而是直接收藏信封,至今他已经收藏了两千多个实寄封。“集邮就是因为爱好,从来没想过要发财或者倒卖。集邮是收藏界门槛比较低的门类。我每年也就花千把块钱。”
“其实收藏和旅游养花养鸟一样,最大的意义在于寻找的过程。虽然会尽量地找齐每套邮票,但是基本上也就是每样一张,即便早期收集的不少邮票有污痕、破损,品相不好,我也不会刻意去买新票替代。”马先生说。
“您考虑过等您年纪大了以后怎么处理您的邮品么?”记者试着问。“如果孩子喜欢,就给孩子;如果孩子不爱这个,我打算捐给学校,让更多的孩子爱上集邮。”
其实老马不必过于担心,年轻人中并不乏集邮爱好者。在某互联网企业工作、微博名为“集邮票的女孩”就从2010年开始集邮。“集邮是受我爸的影响,但却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我就是收集认为好看的,等以后集的多了,可能会考虑收集某一个方面的吧。”
“每张邮票背后都有时代的印迹,集邮让我眼界更开阔了。”她说,“我现在一个月大概花100―200元买邮票或者纪念封,经济上毫无压力。”
虽然订着年册,但是每逢好看的邮票发行,“集邮票的女孩”还是会排队去邮局买零售的邮票或者纪念封。“每次看到那么多大爷大妈在邮局排队买邮票,就会感觉特别温暖,觉得集邮是一辈子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