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画珐琅西洋仕女鼻烟壶
鼻烟,自明万历年间由欧洲传入中国后,立即在宫廷、王府中流传,并自上而下形成一种时尚。既有鼻烟,自然需要盛放鼻烟的容器,携带方便、密封性好的鼻烟壶便应运而生了。
清朝康熙年间,一位德国作家在莱比锡发表了名为《鼻子渴望的贪求》的文章,文中说道:“全世界都兴起了一个可笑的、荒唐的习俗——吸闻鼻烟。所有的国家所有阶层的人们,都吸闻鼻烟;从最高的帝王,到最底层的贫民。我有时感到惊奇,君主、男仆、贵族、贫民、干零碎杂活的小工、伐木工人、差役、小官吏、乡绅们,都打开鼻烟壶,用手蘸鼻烟吸闻。这使他们的鼻子经常是肮脏的,像沾满了灰尘,而他们却荒谬地称之为是时髦的装饰。”
这位德国作家所说的全世界当然也包括了中国,事实上,随着康熙年间的海禁开放,大量鼻烟和盛装鼻烟的玻璃瓶被西方传教士带入中国,西方诸国亦相继进贡,鼻烟渐成风尚。康熙帝曾将传教士带来的礼品悉数回赠,单单留下了鼻烟壶;雍正帝亲自掌控宫中鼻烟壶的制作,留下了众多有关鼻烟壶的圣旨;和珅一个人的玉石鼻烟壶有两千四百件之多;嘉庆帝是清朝将鼻烟壶作为赏赐最多的皇帝。种种迹象说明:鼻烟壶已经成为皇家的心头好。
宫廷流出的玩物
其实鼻烟壶并非诞生于中国,而是地地道道的舶来品,但传入中国后,很快便在关内外盛行。王士祯在《晋祖笔记》中记载:“鼻烟以玻璃为瓶贮之。瓶之形象种种不一,颜色具红黄紫白黑绿诸色,白如水晶,红如火齐,极可爱玩,以象齿为匙,就象鼻之,远纳于瓶。”最早用来做鼻烟壶的质料仅有玻璃一种。清末著名书画家赵之谦在《勇卢闲诘》一书中记载:“制壶之始,仅有玻璃,余皆后起也。”然而终究舶来数量和种类都极为有限,满足不了当时的需求,于是,中国的工匠便开始尝试用诸如翡翠、宝石、象牙、玉石、瓷器、漆器、骨料、金属等材料制作鼻烟壶,越是珍贵材料制成的烟壶,越能反映出主人的身份。康熙时期的料质鼻烟壶浑朴典雅,随着雍正、乾隆时期工艺的增进,使料质烟壶更加玲珑华妙。到了18世纪初,中国制作的鼻烟壶通过商人、使节和传教士逐渐流传到其他国家,而康熙皇帝更是将御制鼻烟壶作为珍贵的礼品赠予别国。
在中国古代的工艺品中,鼻烟壶这个门类出现的最晚,但品种最全。基本涵盖了五大类,由最为普遍的陶瓷、贵重的玉石、新奇的玻璃器以及其他各类材料制成。这种被发挥到了极致的容器,也深深地影响了西方人。乾隆年间,西方人仿照中国样式,做出非常精美的鼻烟壶,又反过来送给中国皇帝。西方人对鼻烟壶情有独钟,在西方有庞大的鼻烟壶组织——中国鼻烟壶协会,历史悠久。亚洲地区要数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起步最早,改革开放之前,这些地区的藏家就到内地的文物商店购买鼻烟壶,当时一件普通品质的鼻烟壶仅需几元钱,这导致了大量品类丰富的鼻烟壶流入他们手中,现今国内制作的内画鼻烟壶也主要销往该地,收藏热更带动了当地鼻烟壶研究的发展。
海外拥趸众多
如今,世界上最为重要的鼻烟壶收藏家多在海外,如加拿大富豪肯-汤姆森曾向多伦多安大略美术馆捐赠过众多珍贵藏品,包括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巴洛克时期的工艺品,其中还包括100多件中国鼻烟壶。而美国最有声望的中国鼻烟壶鉴赏家奥德尔在1968年组织创建了国际上第一个中国鼻烟壶协会。据统计,奥德尔共收藏有600余件中国鼻烟壶珍品,其中包括模仿西班牙银元制作的水晶鼻烟壶。
远在欧洲,也能看到精美的中国鼻烟壶藏品。18世纪,路易十五的夫人曾经不惜重金收集各种中国瓷器鼻烟壶,让法国收藏家见识到了中国工艺品的精湛,也使贵族阶层的妇女纷纷效仿,此后,鼻烟壶的收藏一直得到法国收藏家们的重视。除了私人藏家之外,法国、德国、意大利、莫斯科、伦敦等地的著名博物馆内,都珍藏着大量的中国鼻烟壶。
而近年来影响最大的鼻烟壶收藏家当属玛丽和庄智博夫妇。2011年11月29日的香港邦瀚斯玛丽与庄智博珍藏鼻烟壶专场拍卖中,中国鼻烟壶的拍卖纪录被刷新到2500万港币,170件鼻烟壶共斩获5963.7万港币。作为创造历史的主角,玛丽与庄智博联手奉上的鼻烟壶收藏不仅仅代表着他们对于收藏中国艺术品的执着,更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这些鼻烟壶是他们历时40年的积累,每一件都是两人共同挑选购买回来。
在上个世纪,玛丽与庄智博基于不同的机缘而钟情鼻烟壶。1917年玛丽的父母从波兰华沙来到中国定居,出生在天津的玛丽,能说一口略带天津口音的普通话。7岁那年她认识了比利时领事的女儿,常常去家中探访。当时,放在陈列柜内的鼻烟壶迷倒了玛丽。她下定决心,将来在自己的睡房内也要放满鼻烟壶。而出生在维也纳工业世家的庄智博,则多少受到了玛丽的影响。1930年在英国就读的庄智博接连听到噩耗传来。他的父亲在维也纳逝世,纳粹德军又在此时攻占奥地利,将庄智博的家族生意纳为公有。1938年,身揣20英镑的庄智博,来到了犹太人聚集的上海。不过很快他便在当地的建筑材料批发公司找到了差事,几年后离开公司自行创业,直到1949年。而后庄智博移居到被美军所管辖的日本,向驻防亚太基地的美军士兵及人员销售手表,并开创了他的兴利国际有限公司。1969年庄智博与玛丽在香港相识并结婚,开始共同收藏艺术品。
由于早期有关鼻烟壶的专述书籍不是太多,因此庄智博夫妇在收藏过程中往往是根据自己的爱好去选择。他们所确定的标准有三个方面:第一,必须有莫大的吸引力与极臻完美的艺术表现;第二,独一无二或采用精致有趣的物料所制;第三,有重要艺术历史趣味,例如有题识、年款、署名、制款及堂款。玛丽及庄智博夫妇的这些瑰宝首次向世人展现它们的独特魅力是在悉尼L. Moss有限公司旗下的画廊,受到这些玲珑巧物的启发和刺激,Robert Kleiner出版了《玛丽及庄智博之鼻烟壶》一书。
1990年,他们的第二次鼻烟壶展览在巴黎的老佛爷画廊举办,三年后又在维也纳的Creditanstalt举行了第三场展出,这两次展示均有制作精美的小册子同期出版。1994年,他们在香港艺术馆上演了一场鼻烟壶大典,这是鼻烟壶展览史上的重要一章,随之出版的《盈寸纤研——玛丽及庄智博鼻烟壶珍藏》一书,也成为鼻烟壶收藏的权威之作。第二年,他们的鼻烟壶分别在伦敦大英博物馆和新加坡国家博物院展出,使得鼻烟壶收藏的热浪席卷整个欧亚大陆。同期,由Robert Kleiner编著,大英博物馆出版的专著——《玛丽及庄智博的鼻烟壶珍藏》问世。两年后,这些珍品在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博物馆绽放异彩。
材质工艺决定价值
在古代中国,以皇帝为首的封建贵族所使用的鼻烟壶通常取材名贵的原料,由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专门设计、打造。清道光年间,宫内养心殿的造办处是皇家御用的鼻烟壶工坊,所造的鼻烟壶壶盖内附有小细匙,舀取烟粉十分方便。而在国外,博大精深的鼻烟壶艺术是人们了解东方艺术的一个窗口。在材质上,鼻烟壶分为料器、玉石、有机物、陶瓷、金属、内画六大类;在制作工艺上集书画、雕刻、精铸、镶嵌、焊接、烧结、锻造、点蓝、珐琅、黏合、模压等各种技术于一体;各种因材制宜的造型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因而深受收藏家的喜爱。上乘之品往往一经露面便备受追捧。现如今,大约九成的精品鼻烟壶都藏于海外,包括大量明清精品官窑鼻烟壶,也被外国收藏家收入囊中。
对于收藏鼻烟壶来说,材质选择是基本。一般说来,金属类鼻烟壶存世量少,贵重如金银制品更是罕见,铜的较多,且多数以珐琅的工艺形式出现,此类鼻烟壶的收藏价值相对较高;而玉石类鼻烟壶,其价值主要取决于质地,多因制作材料的稀少而珍贵;竹和角类鼻烟壶极为少见,牙雕鼻烟壶的市场价值居中,不高不低;料壶和瓷壶是最为常见的鼻烟壶,因其量多质朴,价格不高。
除此之外,决定鼻烟壶收藏价值的还有其工艺水准,比如漆器鼻烟壶的材质很普通,但因存世太少,而制作工艺又都很精美,所以价值也相对较高。除去名家名款的因素,由于工艺的不同,相同材质制作的物件往往也会有天壤之别,这在珐琅、套料和内画壶上表现得尤为突出。铜胎画珐琅鼻烟壶制作者要在方寸大小的器表上精心构图,运用多种绘画技法将其清晰绘制在铜胎上,再经过焙烧等多个流程,才能制成成品,难度很大,造价也很高;套料壶的制作要使用多层烧结技术,让深浅不一的色料经过高温融合后极富层次感,从而产生凸雕的效果;内画鼻烟壶,即以特制变形的细笔,用技巧在壶的内壁上反画出纤细清晰的人物、山水等图案,若是名家制壶,其价值就更高。
值得关注的是,在近期的国际鼻烟壶拍卖中,除了一些知名的海外收藏家之外,中国内地的新藏家也不断涌现,通过他们的积极竞拍,越来越多的精品回流到中国人的手中。近期刚刚结束的“玛丽及庄智博鼻烟壶珍藏”拍卖中,一款铜胎画珐琅西洋人物鼻烟壶就以420万港币被一位亚洲买家购得,而2011年3月在纽约举办的“琳达·里德尔·霍夫曼中国鼻烟壶藏品专场拍卖”现场,亚洲买家的人数第一次超过了西方买家,洛杉矶收藏大腕Clare Chu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国买家纷纷进入市场,并且充满活力地参与竞买,这在国际鼻烟壶领域是前所未见的,也为鼻烟壶市场创造出令人激动的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