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界》第3期所刊《清末民初刻铜墨盒赏析》一文(以下简称《赏析》),文中作者把“《篆刻五印》铜墨盒”称之为由当时北京书画大家姚茫父“自写自画自刻”,笔者对此说不能苟同。特在此略作辨析,以供广大同好参考。
《赏析》一文称:
三是文人自写自画自刻。如当时北京书画大家姚茫父。姚茫父《篆刻五印》铜墨盒。民国早期,白铜材质,12.6厘米见方,4.3厘米高,重达960克。上刻五方不同形状之篆书印章,旁边均有行书释文,其中一印“风流儒雅亦吾师”为阳刻,四印“间与仙人埽落花”、“此中有真意”、“血性男子”、“情痴”为阴刻,落款“茫父”并章,词句新清,含义委婉,构思力辟新天,镌刻刀法老到。休闲消遣,睹物思幽,叫人心生暖流,别有情趣。
显然上引《赏析》文字,作者将“《篆刻五印》铜墨盒”作为“文人自写自画自刻”的代表。对此,笔者认为称陈寅生、张樾臣为清末民初刻铜大家可称公允,然而把姚茫父并列其中,那就不免让人会有牵强附会之嫌了。因为“刻铜大家”,应指镌刻铜墨盒、压尺(镇纸)等刻铜工艺的第一流高手,而如姚茫父、陈师曾等在民国初年虽多有为刻铜工艺创作并提供书画稿的记载(史实),但他(姚茫父)亲自执刀刻铜的史实不知出自何据?
记得《收藏界》2006年第5期曾刊有《名家刻铜墨盒赝品何其多》一文,其中就特别指出“在此要说明的一点是姚华其本人没有亲自刻过铜墨盒。”笔者为此曾特地参阅了有关“姚茫父研究”的一些专文,如:周季文《姚茫父年谱》、邓幼民《姚茫父的生平及其艺术》(均刊载于上海书画出版社版《朵云》(中国绘画研究季刊)1992年第4期),在两文中除了邓文在最后有述“姚茫父曾与北京琉璃厂著名铜刻工张寿臣合作刻铜艺术品,与著名木刻工张启合作水印木刻笺谱”之外,确实未见有关姚华亲自执刀刻铜的记述。当然,“未见有关姚华亲自执刀刻铜的记述”并不能因此而否定也许有客观事实的存在。这也便是笔者会在上文中提出“但他(姚茫父)亲自执刀刻铜的史实不知出自何据”的原因。
从《赏析》附刊的“图3”中的“五方不同形状之篆书印章”,和“行(应为楷书)书释文”的书迹字体来看,所作篆字的笔法混乱,结体乖张,显然书写者昧于篆书书体的理解,也未能掌握篆字书写的基本法度。“释文”楷书又与姚茫父(姚楷书以颜、欧为基石,以褚、柳为变化,尤其小楷得唐人写经体精髓)大相径庭。再说“五方不同形状之篆书印章”的创作构思及其形式平庸、粗俗,综观其印语“风流儒雅亦吾师”(似应出自杜甫《咏怀古迹》)、“间(笔者按:应系“闲”之误)与仙人埽落花”(似应出自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中有句“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此中有真意”(似应出自陶渊明《饮酒》“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血性男子”、“情痴”,读之只能让人感觉其内容有不伦不类之嫌,如此平庸粗俗的刻铜墨盒,无论于“写、画、刻”显然与精于文字学、书法著称的学者、书画家姚茫父全然无涉。以笔者之见图示刻铜墨盒,应该出自一些普通刻铜工手,究其实质是“托名”大名家姚茫文而仿造“茫父”款的“大路货”。因此“茫父”款刻铜墨盒中也以这类刻有印章形式的数量为最多。至于“《篆刻五印》铜墨盒”被作者赏析为“词句新清,含义委婉,构思力辟新天,镌刻刀法老到。休闲消遣,睹物思幽,叫人心生暖流,别有情趣。”那只能说是“敝帚自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