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学堂：文木与散木

　　胡晓鹏

　　《庄子·人世间第四》，庄子用寓言的方式讲述了什么是文木与散木，从而提出了一个重大的哲学命题即“有用之用与无用之用”。一个姓石的木匠及弟子一行来到齐国曲辕，见巨大无比的栎社树，数千头牛可以在树下蔽荫，仅树枝就可以制造数十艘船。观者如市而石木匠视而不见。弟子十分不解便问师傅：执斧操斤从师以来，从未见如此美材，师傅为何不止步观树？师傅回答：散木也，此木作舟则沉，为棺则腐，为器则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故为“不材之木”，无所可用，此树才长寿而未被人砍伐。

　　何谓文木？如柤、梨、橘、柚、及果蓏之属，文木即为有用之材。正因如此，文木多过早遭致“大枝折，小枝泄”，而生命不保即“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

　　晋·葛洪《西京杂记》之《文木赋》称，鲁恭王得一文木而后成器，欣喜不已，中山王作赋称此木剖开后花纹“如龙盘虎踞，复似鵉集凤翔……，重山累嶂，连波叠浪。奔电屯云，薄雾浓雰……。”有人认为《文木赋》所描述之文木应为产于海南岛之黄花黎，这是从木材纹理及颜色来看的，但从其生境“丽木离披，生彼高崖……载重雪而梢劲风，将等岁于二仪”来看，与炎热的海南岛是不相符的。究竟为何种木材不得而知。

　　晋·崔豹《古今注》称：“瑿木，出交州林邑，色黑而有文，亦谓之文木。”刘渊注：“文，文木也，材密致无理，色黑如水牛角，日南有之。”这里所述之文木生长于今越南北部，“色黑而有文”者应该为今之“条纹乌木”，木材乌黑中见米黄或咖啡色条纹，而“无理，色黑如水牛角”者应为真正的密而无纹、漆黑而无杂色之乌木。

　　古以青与赤相配为文，赤与白相配为章。易经中称“物相杂，故曰文”。所以古人也常常将文章华美之嘉木称之为文木。

　　在我国研究古典家具领域，将制做家具的木材分为两类即硬木与柴木或“硬性木材”与“非硬性木材”。王世襄先生将“紫檀、花梨、鸂鶒木、铁力、乌木、红木”称之为“硬性木材”，而将“榉木、楠木、桦木、黄杨、南柏、樟木、柞木、松、杉、楸、椴”称之为”非硬性木材，并称“松、杉、楸、椴”等一般木材又称为“杂木”或“柴木”。

　　明·文震亨《长物志》之“天然几”款称“以文木如花梨、铁梨、香楠等木为之……”。对文木的种类、名称、特征、用途及产地论述最为清晰的应为明末清初大学者屈大均之《广东新语》。所论述之海南文木包括：

　　花榈木：“色紫红微香，其文有鬼脸者可爱，以多如狸斑，又名花狸。老者文拳曲，嫩者文直。其节花圆晕如钱，大小相错，坚里密致，价尤重，往往寄生树上，黎人方能识取。产文昌陵水者，与降真香相似。”

　　紫檀：一名紫榆，来自番舶，以轻重为价。

　　乌木：角乌：色纯黑甚脆；茶乌：来自番舶，坚而不脆，置水中则沉。

　　鸡翅木：白质黑章如鸡翅。其结瘿尤斫斑，号瘿子木。一名鸡剌。

　　虎翅木：文如虎斑，皆出文昌、陵水。

　　苏方木：汁红可染，黎山野生者良，其花即金凤。

　　铁索木：质坚皮黄，剥落时如榆。

　　香枏：一名端正树，有紫贝、金钗之分。紫贝黄中带绿，金钗色黄赤，皆香辣细润。

　　相思木：似槐似铁力。有黄赤之分，亦曰鸡翅木。

　　铁力木：质初黄，用之则黑。南风天出水，谓之潮木，亦曰石盐。

　　水桫：叶如罗汉松，肤理细润，可方铁力。

　　飞云木：文如波浪到心，可为杯。

　　秋风木：类梓。生子数十成艽，味酸甜可食。

　　臙脂木：叶类波罗，色如臙脂红艳，耐土不易腐。

　　梌：根叶俱类桃，肤理轻细油腻。

　　椽木：分青黄白三种，黄者最良，坚而腻，不招虫蚀。

　　槌子木：一名员子，一名赤黎，椽之别种也。子如玑玑可食，亦曰珠子木。

　　水椰：叶如鱼子兰稍尖，其质有文如牛角者良。

　　栌：性坚而理疏。

　　金丝樏：可为弩。其白樏如象牙者，可为器皿，性最韧。

　　椅：一名云楸，琵琶棋枰多用之。

　　吐珠木：坚如铁力，色比紫荆较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