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要了解绘画史,也要了解绘画本身,既要理论,也要实践,这两者不能脱节。专业鉴定家尤其是要去画,去了解如何用笔,才能明了绘画的微妙法门。假如你一个学画的,临摹半天的都是假画,贻害很大。真画和假画肯定是有天与地的差别的,现在要做真伪的清理工作,否则留给子孙也是个问题。
陈佩秋是我国当代著名的书画家、鉴定家。她有着多年的书画创作经验,并利用各种难得的条件和机会,研究古代书画各种不同的用笔习惯,以及墨色、款识、著录乃至绢的织造方式。尤为难得的是,在书画鉴定方面,陈先生不迷信前贤的著录,倡导运用科学的思维方式将对比法与考证法相结合,提出了大胆而独具思考性的鉴别意见。近年来,她对《步辇图》、《潇湘图》、《踏歌图》等艺术史上重要作品的鉴定观点,发人深思,大益后学。
久居上海、今已93岁高龄的陈佩秋先生,5月7日来到位于北京大兴区的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给文化部文化行业第四期高级人才研修班学员授课,以谢赫“六法”为线索给学员讲授书画鉴定的相关要领。随后,她欣然为“双柏艺潭”文化沙龙做了首讲,精神矍铄、妙语连珠的她,就艺术鉴定方法、现状、艺术鉴定的标准件,以及20世纪的重要艺术事件等与现场嘉宾互动。
这是刚刚成立3个月的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艺术学院倾力打造的“双柏艺潭”文化沙龙的首场活动。据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党委副书记、艺术学院院长景小勇介绍,艺术学院将立足于文化部及文化行业背景优势,汇聚、整合院内外资源,开放办学,致力于促进文化艺术人才成长、提升相关群体的艺术技能和艺术素养。今后,该学院还将定期邀请文化、艺术领域中成就卓著的大家,开展文艺建设、文艺理论、文艺作品品评等方面的演讲、讨论和展览,旨在重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稷下古风,为文化强国建设和“中国梦”的实现提供强大的文化力量。现将陈佩秋关于古画鉴定的相关论点整理如下。
宋画需要花大力气整理。书画作品先有真伪问题,然后才是好坏问题。假画问题现在太严重了。今天,虽然《宋画全集》出版后,收录了上千幅宋代作品,但是现存宋画中存在不少假画,甚至不少大博物馆里都有假画,包括美国的几个大博物馆里也有。从古到今,古画的真伪也没能完全搞清楚,近些年,借助于高科技,我们才弄清楚一些问题。前些天我去一个收藏家的家里,他买了好几亿元的画,没有一件是真的。我希望现在的年轻人能够继续研究整理下去,这个问题不解决,真不得了。研究宋画真伪需要沉下心来,下苦功夫。我从80年代开始做研究,做到现在90多岁了,我很愿意把所积累的一点一滴的经验传下去。我现在很少画画,时间全用在鉴定上面了。
宋画鉴定可依托各博物馆的力量。书画鉴定应从大博物馆做起,古画现存北京故宫[微博]博物院、辽宁省博物馆、上海博物馆最多。而且宋画的问题最大,可从宋画做起,整理完宋画,再着手明清绘画。
《宋画全集》北京故宫有7本之多,可以从第一册起一幅幅地研究,最后大家意见统一了,设立标准件,很多明清的作品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虽然这需要考虑所需时间、经费、人力、物力等,但这种模式是最好的,如果不做的话,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现在社会上争议很多,大家水平都高一点,辨识能力强了,打假力度也就强了,否则假货就横行。
鉴定古画要研究古法用笔。单纯地打假是很难的,我们现在主要是要懂画
书画作者在早期、中期、晚期,用笔都是有变化的,中国画意境很好,一些古法用笔很厉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征,他的标准件、起承转合如何用笔,你拿到标准件,去放大、做对比就能看出来。
你既要了解绘画史,也要了解绘画本身,既要理论,也要实践,这两者不能脱节。专业鉴定家尤其是要去画,去了解如何用笔,才能明了绘画的微妙法门。假如你一个学画的,临摹半天都是假画,贻害很大。真画和假画肯定是有天与地的差别的,现在要做真伪的清理工作,否则留给子孙也是个问题。
从裱画角度入手也能有裨益。以前裱画,会在作品后面贴一个小条子,没有小条子,几天以后就容易断片。凡是有年份的假画,它上面的条子是密密麻麻的。因为过去我在裱画的时候,上世纪50年代,好的裱画师在苏州的就叫苏邦,在扬州裱的就叫扬邦。苏邦裱得很糯,芯子很柔;扬邦用的浆糊重一点,容易断裂。苏邦尽量不破坏画本身,修补好破损的地方;扬邦为省事常常就切掉。所以懂行的人就请苏邦裱。裱画时后面贴条子,我自己是经历过的,怎么贴怎么裱是门大学问。这对于我们了解画的破损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说说标准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现在有二玄社印制的高仿品,我过去看到过范宽的作品,但没有看出其中的皴笔。后来从台北出版物中我看到皴笔很满、外轮廓线挺拔。而且皴笔上有苔点,有厚度。但二玄社的看不出来。我总结出,宋代绘画的外轮廊线,无论是哪处转弯,都是带尖角形的线条。现在我们坐火车从上海出来,快到镇江时,两边山形都是矮的,全是弧形的,真实景致就是如此。从赵孟頫起,我反复研究这种情况多年,完全有证据说明这一结论。
(整理:本报记者 严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