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是人类的日常生活用品。而历史上遗留下的古代家具,不但具有实用性,而且由于它们承载了人类文明,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社会习俗与价值取向,因此具有了历史性和文化价值,并且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历程。
蒙古族家具是蒙古族丰富多彩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离开了中华文化的宏观大语境,独具特色的蒙古族家具文化就会无法解析。
清末民初,我国家具又受到了外来文化的影响,出现了精雕细刻、注重装饰等洋化的趋势。蒙古族家具的起源大体与我国中原地区同步,但有关文字史料的记载甚少。蒙古族文化是集蒙古民族形成之前中国北方诸多游牧民族文化之大成发展而来的。蒙古族既古老又神秘。“蒙古”一词最早见于《旧唐书·北狄传》,汉文译为“蒙兀室韦”,是当时蒙古高原一个部落的名称,以狩猎和游牧为生,居住在今额尔古纳河流域。以后在长期的征战中不断发展壮大。在人们的想象中,一般都认为游牧民族很少使用家具,或家具的起源会晚一些。实际上,家具的起源与发展和早期人们的手工业的兴起与发展息息相关,北方民族手工业的形成应该领先于其他民族。因此,家具的出现和使用决不会晚于其他民族,只不过是没有明确的历史记载而已。
早在五六千年前,北方游牧民族就已经驯养了野马,将马作为自己的生产生活工具,并开始制作马具,如马鞍、马辔、马蹬等,特别是马蹬的创造与运用,将马与人结合为一体,提高了骑兵的战斗力。这大概也是蒙古铁骑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那时出现的蒙古包建筑,实际上完全是一种手工业产品,从它的全木结构与榫卯工艺,及其精准合理的力学原理来看,其工艺水准是很高的。从上述情况推断:马具和蒙古包产生时期,北方游牧民族的简单家具就已经开始形成了,只是由于木质结构易于腐朽、不易传世而罕见实物。北方游牧民族的特殊生产生活方式,使蒙古包及其民间家具具有了便于拆卸和组合折叠的工艺特点。到匈奴帝国时期,北方民族家具已经有了较成熟的发展,特别是宫廷家具开始形成,使家具的观赏性和艺术性得以展现。辽金时期的家具,不仅传承了匈奴以来北方传统家具艺术,还吸纳了中原地区的制作工艺,这时候的宫廷家具在质地和工艺上显现出华丽润妍、丰满端庄的特点,民间家具种类增多,更加注重色泽和装饰。
蒙古帝国时期到元代是蒙古集北方民族家具之大成,形成自己民族特色和风格的特殊时期。蒙古帝国其疆域扩展到欧洲各地,统治了世界上近三分之一的版图。这种统一,极大地促进了欧亚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和社会变革。由于当时蒙古统治者所采取的开放政治经济政策和开明大度的择优纳贤策略,使得不同国度的民族文化得到了广泛的交流与吸纳。就当时的蒙古宫廷家具而言,在传承原草原民族传统制作技术与工艺特点的同时,大胆吸收了欧洲家具精雕细刻、庄重华贵的艺术手法和包括中原地区在内东南亚地区家具俊秀文雅、简洁工整的工艺特点,使蒙古族家具集不同国家和民族家具之优点,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其家具形体硕大而庄重,装饰精湛而细微,鲜明地体现了蒙古民族开放、宽容、剽悍、富丽的个性特点和审美追求。
蒙古族是北方游牧民族文化的继承者,拥有经数千年积淀的草原文化。蒙古族家具艺术,无论在内容与形式上,还是在审美追求方面,均异于中原汉族文化与藏传佛教文化。原有的蒙古族家具图案,并不刻意追求以写实手法来描绘草原风光、游牧生活的场景、萨满教灵物,而是以多种抽象图纹的组合和各种动物的写实与变异来折射自己的情感,表达人与自然的和谐,体现草原文化的博大精神。颇具盛誉的阴山岩画和精湛的鄂尔多斯式青铜器艺术,在蒙古族家具艺术中都得到了较好的传承与运用。
家具不仅是生活用具,也是一幅充满民族信仰和精神寄托的民间图画。作为人类的生活用具,供人放置、存储各类物品,用以休憩是家具的首要功能。而作为一种摆设艺术品,家具必须满足人类更高的精神文化需求。蒙古民族由于开放、浪漫的生活情趣,对其仅有的几件家具,有着更高的艺术要求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由于用户社会身份不同,对家具的要求也同样不同,除质地、形制的要求外,对图案的要求则更为重要。王公贵族所用家具多以加官进爵、国泰民安为图案主题,包括山水纹、龙虎纹以及一些佛教图案;喇嘛僧侣所用图案以佛教吉祥物、梵文文字等为主题,寺院箱柜多以黄色为主调;商贾多以福运、财运为主题,包括钱币、元宝等;平民所用图案有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特点,反映富贵长寿、平安喜庆、吉祥如意等一切人们生活愿望的场景均可作为家具图案。
(作者系收藏市场资深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