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神后土分不清是男神女神

后土娘娘像 山西万荣县后土祠 　　 戴敦邦绘后土像

　　

　　文/图 钟葵

　　后土，在我国是与皇天上帝相对应、总司土地的大神，被古人尊称为“后土皇地祇”。它可能是由原始土地崇拜的“地母”演变而来，因此民间认为它是一位女性神。此外，后土在古代还被人们视为幽都之主，直到今天，人们扫墓时仍祀后土。

　　孔子“有天地然后万物生”观点奠定哲学基础

　　从历史记载来看，中国古人不太相信世上有造物主，而认为万物均为天地所生，所以自古以来就对至高无上的天和广袤无垠的地充满崇敬之情。我国最古老的经典《易经》，第一卦就是象征天的乾卦，第二卦就是代表大地的坤卦。

　　孔子在解释乾卦时说：“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解释坤卦时说：“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在《序卦》中又说：“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孔子的这种观点奠定了中国人崇拜天地的哲学基础，并明确了天和地的关系，即先有天，后有地，地对天，只能“顺承”。因此在古人心目中，天的地位要比地高，这种观念体现在礼制上，就是“尊天而亲地”。《礼记·效特性》说：“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所谓“教民美报”，就是教育人民要怀着感恩之心，用猪、羊、牛等“美物”报答天地的养育之恩。

　　“后土”在西汉时被确定为国家级土地神

　　每个人都头顶同一片天，所以古人对天的崇拜是一贯而明确的，人们称呼天为帝、上帝、皇天、皇天上帝、昊天上帝等，以表达对天的敬畏之心，祭祀时也采用最高规格的礼仪。对土地的崇拜则有所不同，原始的土地崇拜，有区域性和民族性，人们只崇拜自己赖以生存的那片土地，称土地之神为“地母”。到了统一王朝出现以后，才出现了与皇天上帝相对应、总司土地的大地之神。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大地之神名叫后土，但“后土”一词在汉代之前有很多歧义，有的说是人名，有的说是官名，有的说是神名。直到西汉文帝时，才被正式确定为国家级土地大神的名称。

　　在《山海经》一书中，后土是人名。如该书《海内经》称：“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生岁十有二。”噎鸣可能是上古时的时间之神，所以生十二子都用岁名来命名，而后土就是噎鸣的父亲。同书《大荒北经》称：“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这个夸父，就是传说中因逐日而渴死的巨人。按《山海经》的说法，后土就是他的祖父。《国语》也认为后土是人名。《国语·鲁语》说：“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可见春秋战国时期已将《山海经》所载神话历史化。

　　在《左传》中，后土是官名。《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载：“故有五行之官，是谓五官。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在这里，后土是管理国家土地事务官员的名称。

　　《礼记·月令》则以后土为神名。有“中央土，其帝黄帝，其神后土”之说，此处的“黄帝”非指轩辕氏黄帝，而是指中央土的土帝，因中央土的颜色为黄色，故称为黄帝，后土也是土地神，为黄帝的佐神。

　　汉武帝亲祭后土 礼仪如祭皇天上帝

　　在一些古籍中，称大地为后土，与天的代称“皇天”相对应。《楚辞·九辩》云：“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时而得漧？”“漧”即“干”，意思是：天老是下雨，地何时能干？《左传·熹公十五年》云：“君覆后土而戴皇天。”可见《左传》既以后土为官名，又以后土为大地的代称。

　　大地之神在古代一般被称为地祇，汉以前人们很少将后土和地祇联系起来。直到汉文帝十六年，新垣平提议起渭阳五帝庙，祭祀太一和地祇，才将地祇和后土等同起来。从此后土才成国家级土地大神。但当时的礼制尚未规定每年都要祭祀后土。汉武帝元鼎四年，武帝到京城南郊祭天，突然想起忘了祭后土。他对侍臣说：“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于是在汾阴高丘上立后土祠，建成后，汉武帝亲自望后土而拜，其礼仪如祭皇天上帝，以后遂成定制，历代王朝皆将祭祀后土列入祀典。宋代时，先后将大地之神封为“后土皇地祇”和“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

　　后土作为大地之神，究竟是男神还是女神？本来，古人认为天阳地阴，后土应该是女神。但自汉以后一直有争议，造成祭祀后土时而以皇帝配享，时而以皇后配享，隋代以后才确定为以皇帝配享。

　　道教书籍认为后土是女神。《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后土皇地祇”条称：“为阳天者，五太相传，五天定位，上施日月，参差玄象。为阴地者，五黄相乘，五气凝结，负载江海山林屋宇。故曰天阳地阴，天公地母也。《世略》所谓‘土者，乃天地初判黄土也，故谓土母焉。’”道教还把“后土皇地祇”奉为辅佐最高神“三清”的四位尊神之一，并且是四位尊神中唯一的女性神，其职责是总司土地，掌阴阳生育。民间自唐代以后，也把后土视为女性神，后土祠中的神像均为妇人像，人们还亲切地称她为“后土娘娘”。

　　后土还是幽都主宰

　　每逢清明节扫墓，人们在祭祀祖先之灵的同时，还要祭祀墓旁的后土。后土在汉代以后已被确定为大地之神，什么时候变成掌管阴间之神呢？要搞清楚这种习俗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尚书》、《山海经》和屈原的《楚辞》说起。

　　古代称阴间为幽都，幽都之名，最早见于《尚书·尧典》：“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意思是：尧帝又命令和叔，居住到北方叫幽都的地方。显然，这里的幽都不是指阴间，而是指北方某个地方。在《山海经》中，出现了幽都山和大幽国之名。《山海经·海内经》云：“北海之内，有山，名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有大玄之山，有玄丘之民，有大幽之国，有赤胫之民。”这座幽都山，不仅水是黑色的，连鸟、蛇、豹、虎、狐也是黑色的，让人不禁联想到幽暗阴森的阴间。那坐大玄之山和那些玄丘之民，估计也是漆黑一片，只有牙齿是白的。至于大幽国的人民，长得也相当怪异，膝盖以下全是红色。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已把幽都当作阴间的代名词，有屈原的诗歌为证。《楚辞·招魂》这样写道：“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伂駓駓些。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此皆甘人。”翻译过来就是：魂啊归来吧，你不要下到幽冥王国。那里有扭成九曲的土伯，它头上长着尖角锐如刀凿。脊背肥厚拇指沾血，追起人来飞奔如梭。还有三只眼睛的虎头怪，身体像牛一样壮硕。这些怪物都喜欢吃人。屈原的这几行诗句，把幽都里的鬼怪描写得栩栩如生，令人不寒而栗。

　　那后土和幽都有什么关系呢？东汉文学家王逸注解《楚辞》说：“幽都，地下后土所治也。地下幽冥，故称幽都。”明言后土就是幽都的主宰。因为有此一说，后来人们就把祭祀后土纳入丧葬礼仪之中。《通俗篇》记载：“其丧礼，开茔域及窆与墓祭，俱祀后土。”《铸鼎余闻》卷三记载：“今吴俗墓祭，亦祀后土神于地。”虽然后来陆续出现了东岳大帝、酆都大帝、地藏王、阎罗王等名气更大的阴间主宰，但人们仍然没有忘记古老的幽都主宰——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