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海上印社想及上海西泠印社

　　黄可 

　　上海历来篆刻艺术人才济济。近日，为重振“海上金石风”，宣告成立“海上印社”，首届会员达49人，同时举办了“海上金石风主题公益活动暨海上印社启动”。此可谓传承上海篆刻艺术文脉。

　　由此，想及110年之前1904年(清光绪三十年)在上海创立的“上海西泠印社”。

　　上海西泠印社的创办者吴隐(1867-1922)，浙江山阴(今绍兴)人，1894年来沪，初居苏州河老闸桥北(今福建北路)东归仁里5弄，后居宁波路渭水坊2号。吴隐同时(1904年)与叶铭(品三)、丁仁(辅之)、王禔(福庵)在杭州西湖孤山创立印学团体“西泠印社”。为什么同时成立“上海西泠印社”和杭州“西泠印社”呢？当时的设想是，杭州“西泠印社”作为会员集会、作品陈列和收藏之地，而“上海西泠印社”则是作为经营性的实业机构，包括研制供应印泥等篆刻创作用品材料、出版篆刻家的印学著作和印集等。结果是，杭州的“西泠印社”显得冷冷清清，而“上海西泠印社”倒是吸引全国众多篆刻家来选购印泥等用品材料，接洽出版印学著作和印集，真是门庭若市。

　　值得注意的是，上海西泠印社富有开拓精神，经营有方，成绩卓著。吴隐与其继室孙锦(织云，1883-1941)精心研制出系列印泥五种：分别为特种“八宝炼金精选真美丽红印泥”，甲种“八宝真美丽红印泥”，乙种“镜面朱砂印泥”，丙种“朱砂印泥”和丁种“朱砂印泥”。这五种系列印泥定名为“潜泉印泥”。1920年元旦，吴昌硕撰《潜泉润目》赞曰：“仿古秘制紫红各色八宝印泥，细润鲜明，经久不变，冬不凝冻，夏不透油，极合书画家收藏家之用”。该系列“潜泉印泥”受到书画篆刻家等文人们青睐，留下了王国维等22人赞赏“潜泉印泥”的诗文达23种(收入吴隐著《印泥阐秘》一书)。同时，为吴昌硕辑拓出版《缶庐印存》初集、二集、三集、四集，以及出版《遯阉印学丛书》、《遯阉秦汉印选》、《苦铁碎金》四册、《赵撝叔印谱》、《西泠八家印宝》等等。随着业务扩大，上海西泠印社将宁波路渭水坊2号三开间门面(连楼三上三下)作为总部，而福建北路东归仁里5弄作为发行所。吴昌硕还为上海西泠印社刻有社徽。

　　1922年吴隐谢世，由其二子吴熊(字幼潜，1902-1971)接任经理，三子吴珑(字振平，1907-1979)任副经理，成为上海西泠印社第二代传人，继续作出业绩。除继续生产系列“潜泉印泥”外，又出版《现代篆刻》共9集，以及《伏庐选藏玺印汇存》等。

　　1934年兄弟分家，吴熊在上海西泠印社总部原址经营“西泠印社书店”，并以“中国印学社”名义出版印谱和印学著作。吴珑则迁址广东路239号，开设“上海西泠印社潜泉印泥发行所”，吴珑与妻子丁卓英携孙锦及两名伙计和谐合作，不断改进印泥配方和制作技艺，在“潜泉印泥”品牌下，制有“特制珍品朱砂印泥”、“特制上品朱磦印泥”、“箭镟朱砂印泥”等高档印泥，同时以“墨缘堂”名义出版印谱和印学书籍。1956年实行公私合营，丁卓英出任私方代理人，并由培养出的女徒李耘萍、汪定怡接班为第三代传人。企业名称一度改名“上海印尼厂”，后又恢复“上海西泠印社”旧名，社址在广东路239号(原吴珑经营的地址，今上海文物商店对面)。在“潜泉印泥”品牌下，又改进研制了“镜面”、“光明”两种朱砂印泥，以及“宝蓝”、“纯黑”、“朱红”、“古色”等多品种印泥，适应了多方面需要，并畅销海内外。因市政建设原因，上海西泠印社业务部、门市部后分别迁址江西中路105号和河南中路279号。回顾上海西泠印社百余年的历史，其在中国近现代篆刻印学史上作出了重要贡献。■(作者系美术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