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和他的时代

　　“无论艺术家描写的是什么人，圣人、强盗、皇帝、仆人，我们寻找的、看见的只是艺术家本人的灵魂。”（图：伊利亚·列宾所绘的托尔斯泰肖像）

　　文：朱靓艳 编辑：鲁毅 

　　在人潮涌动的国家博物馆里，“列夫·托尔斯泰和他的时代”作为少数收费的展览，显得有些冷清。印有老年托尔斯泰半身像的展板立在入口之侧，他一身灰白低头侧脸，似回望属于他的、已经逝去的时代，沧桑而孤寂。展馆里遵循俄罗斯风格的浅米黄色调，让这种氛围更加强烈。

　　这个与俄罗斯雅斯纳雅·波良纳庄园博物馆及莫斯科国立列夫·托尔斯泰博物馆共同举办的展览，是目前海外规模最大的托尔斯泰展。展览由俄罗斯绘画大师伊利亚·列宾(Ilya Repin)所绘的《列夫·托尔斯泰肖像》拉开序幕。这是列宾在 1887 年为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的第一幅肖像画，画中的托尔斯泰 59 岁，身穿深色短上衣，坐在以书柜为背景的书桌后，看上去像一个《旧约全书》里的先知。

　　展览按托尔斯泰人生轨迹分成 5 个单元：家庭、文学、探寻、中国、回响，展示了托尔斯泰生前的书籍、信件、照片、生活用具等 255 件藏品，更有首次在海外展出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珍贵手稿。而托尔斯泰与中国的密切联系自然成为当中的焦点。

《战争与和平》插图系列，苏联著名画家弗拉基米尔·谢洛夫所画

　　托尔斯泰与中国

　　托尔斯泰在《致中国人的一封信》中写道，“我对中国人民的生活一直非常感兴趣，我尝试着去认识那些我能理解的东西，首先是中国宗教智慧，拜读孔子和孟子的书以及对他们的评论。当然我也读关于中国佛教以及欧洲人写的关于中国的书。” 这是他在 1906 年写给清代学者辜鸿铭的信，彼时他已经对诸子百家学说有了近 20 年的阅读与研究。

　　此次展览的亮点，除了上述信件的手稿，更有托尔斯泰曾用过的英文版《道德经》。他亲自翻译了其中的哲学论述，并在书页的空白处留下了笔记。他深受道家思想启发，也尝试研究基督教与道教在精神层面的相似性，将“道”与基督教的“爱”相对照，被称为“俄国道家第一人”。

　　托尔斯泰对现实的洞察、批判和反思，影响了一大批中国知识分子。自女作家单士厘在《癸卯旅行记》一书中首次将托尔斯泰介绍给中国后，他的作品逐渐为文化界所熟知，并在五四运动后风靡一时。1920 年出版的 《托尔斯泰传》是最早的中译本托翁传记，鲁迅、茅盾、瞿秋白、耿济之、高植等都先后介绍过托翁或者翻译其作品。田汉和夏衍先后将小说《复活》改编为六幕话剧，冼星海则为话剧谱曲。夏衍所改编的《复活》是为纪念托尔斯泰诞辰 115 周年。该剧在重庆上演后，演职人员还联名书写一封信寄往莫斯科国立列夫·托尔斯泰博物馆。时至今日，该信手稿又重回故土展出。

这是托尔斯泰在 1906 年写给清代学者辜鸿铭的信

　　黄金时代

　　托尔斯泰在创作《战争与和平》期间，妻子索菲亚曾为他抄写手稿达 7 遍之多，有些部分甚至修改过更多次。展出的此书手稿就是小说开头的第十二种方案，但仍不是最终的版本。而《安娜·卡列尼娜》手稿是小说开头的第九次改稿。托尔斯泰用了四年多的时间完成了这部小说，并经常几十次地重写一个场景。这份手稿是由索菲亚抄写，他在上面做了修改。“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就出于此。

　　雅斯纳亚·波良纳，是莫斯科南面图拉省的一处贵族庄园，俄语意思为“明媚的林中空地”。出生名门、世袭伯爵的托尔斯泰，在这里生长并度过了大半个人生。

　　展览中各个时期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的画作，生活起居用具如衣衫、钢笔、打字机、国际象棋，铺满整个墙面的家庭和个人相片，都是托尔斯泰生活在此的印记。

　　除了文学创作，展览还特别提及托尔斯泰热爱的音乐。他喜欢肖邦、海顿、韦伯和莫扎特的作品，陈列台上的乐谱是他的最爱。许多当时著名的音乐家和作曲家如鲁宾斯坦、柴可夫斯基、塔涅耶夫等都到访过雅斯纳亚·波良纳。托尔斯泰认为艺术，特别是音乐，只有在自己的感染力唤起观众和听众的感觉时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艺术。

　　展览的最后是画家鲍·谢尔巴科夫所绘金秋时分的托尔斯泰墓。这个没有墓碑和墓志铭的“长方形土堆”，被茨威格称为“世间最美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