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孟侯
我有点“木头控”,到哪里去旅行,都喜欢背点原生态的木头疙瘩回来。
2013年的秋天,我和大桑一起到安徽李坑玩,在经过一个卖木雕的商店时,看到架子上放着好几个树瘤,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很是可爱。可是,每一个树瘤的顶部,都被店主挖了一个深深的洞,意思是这个树瘤可以当笔筒。于是,天然的树瘤变成了实用品。
我拿起一个还来不及被店主改造成笔筒的树瘤,细细欣赏,先近看,再远看,再正看,再反看,终于琢磨出一些道道来。你看,它的正面不是一只正在爬坡的刺猬吗?这件“作品”可以命名为“小刺猬”嘛。它的背面更精彩了,可以命名为“凤凰涅槃”,一只“凤凰”正在火中挣扎,腾飞,它的四周烈火熊熊。
我窃喜,但我不想表露出来,于是装作漫不经心打听价格。店主说:280元。我立刻放下树瘤,并给了大桑一个眼色。大桑说:老板,这种树瘤我家里有三四个,都是在江湾买的,那时候买的30块一只。
店主说:不可能,我几年前就是在江湾开店的,几年前也要80块一个。
大桑说:你现在要加200块?树瘤又不是艺术品,你从树上割下来就行了。
店主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便说:150块拿走吧。
晚上回到宾馆,我便开始伺候这樟树的树瘤,先给它好好擦了一把热水脸,然后用牙刷把树缝中的脏物都剔出来。看见宾馆提供给旅客一小管润肤露,我就把它挤出来,把树瘤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抹了一遍……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大桑见到这树瘤时,惊异道:它已经是一件艺术品了。雕塑还要煞费苦心地雕啊挖啊,它呢,只要洗把脸,涂一点润肤露,就脱胎换骨了。
我家还有一根树干(也许是树根),我记不得是哪一年买的,当时摊主说是野山楂,我搞不清是野的还是家的,也搞不清它是藤类的还是别的类的植物,只是觉得这一根木头既具有一种扭动的一路向上的条纹,又有沧桑感,非常耐看。于是就买下了,背回了上海。
一件普通的东西,往往可以发掘出美来,同时发掘出自己的好心情。更不要说那些天然的树干树枝树瘤树根,它们的纹理、走向、色泽……只要取材得当,兴许能发掘出它的巧夺天工,兴许能让它成为有艺术感的玩意儿。我们在端砚上发现了“眼”,我们在黄花梨上发现了“眼”,我们在宝石上发现了“猫眼”,顿时,这些天然的东西便灵动了,精彩了。
如今,我把这根树干和这个树瘤放在一起。朋友浩明来了,我便介绍说:这两样放在一起是绝配,一只大饼一根油条!
浩明说:你比喻得文雅一点好不好?一个是豪放派,一个是缠绵派,两个组合,就是“刺猬爬树” 。
哦,名字起得好,“刺猬爬树”,尽管真正的刺猬不会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