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美术馆：不仅仅是审美还有使命

　　2014年10月末的一个下午。

　　浙江美术馆一层，胡项城“鸣乡愁”当代艺术展览开幕的前一天，残缺的雕花木窗、旧抽屉、木门闩……在十多年乡村改造中搜集来的材料部件，经过重新组合，试图构建出一个连接乡村和城市、昨天和今天、传统和当代的通道。

　　距离此地200公里以外的龙游，有80多年历史的石佛小学，浙美的小伙伴们正欢快地“刷墙”——孩子们大概想象不到黑板背后的那堵白墙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教室，以后就是石佛小学的“艺术教室”，里面不仅有浙美送来的美术书，还会有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新水墨课。那堵好玩得可以盯上半天的墙，拷贝的是浙美馆藏的吴冠中彩墨精品《华章》。

　　一个半月时间里，从够当代的“Digical时代的艺术与社群”话题探讨，到乡村小学的“艺术教室”，再到大家一起来做安徽歙县又古老又好吃的“渔亭糕”……浙江美术馆2014年新筹划的公共教育活动“艺游乡里”系列，进行得不亦乐乎。

　　在这场实验中，知识界再次企图投身乡村建设运动，从乡村中寻找并保留住传统的根：在今天，这是否可能？

　　浙江美术馆也在探讨一种可能：大众审美普及的可能。

　　“我们试图以自己的能力，为文化事业的发展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浙江美术馆馆长斯舜威说。“80多年前蔡元培先生提出用美育代替宗教，这一使命至今尚未完全实现，更何况当今美育的社会功能远不止这一点。经过一些年的文化断层，审美的缺失在今天很严重。美术馆应该努力承担这样的使命，我们要尽自己所能。”

　　南山路138号，万松岭下的浙江美术馆，面对西湖，不远，是800年前南宋宫廷的所在。按照史论家王伯敏的考证，明代张撝之在《武林旧事》夹注中提到，南宋的宫廷画院，就在万松岭麓。

　　美学下乡

　　打通美术馆和观众的渠道

　　“艺游乡里”其实只是“艺术共同体——浙江美术馆公共教育项目合作计划”的一部分。2012年底浙江美术馆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学院、艺术人文学院共同发起的这个社会互动计划，在两年的进行中，玩得传统且前卫：有中国最传统的民俗课，比如一家人一起吃完西瓜雕西瓜灯；亦有最当代的独立电影展映、实验动画展映、实验戏剧——很多项目，都是同法国、德国、英国、西班牙……各使领馆的合作。

　　还有红到“手慢无”的儿童工作坊，2014年多达80场。从水彩、软陶、拼贴，到国画、版画、动画，再到艺术圈热衷的“综合材料”。

　　平均每年180场的公共艺术教育推广活动，平均两天一场——这个成绩，国内无论国立还是民营美术馆，都难望其项背。

　　一个也许与之有关的数据是，浙江美术馆的馆员构成：80后占到50%以上。

　　浙江美术馆明年一个更大的考虑，是关于文化礼堂活动的。他们将在省内的各文化礼堂开设一系列“乡村艺术公开课”，并招募艺术院校的大学生担任“艺术助教”，分别对当地的艺术教学情况进行调查，并量身打造公开课内容。这个系列活动不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人们想象中文化下乡，而是把一系列在美术馆里进行的活动，搬去文化礼堂。

　　想象西班牙舞蹈大师汤尼·卓达尔在中国的祠堂里，用妙趣横生的肢体语言来上一段舞台上的“行为艺术”？

　　当然也有各种传统保留项目：书法、国画课，以及极接地气的写福字写春联。

　　这可能已经超越美术馆的功能——美术馆的事本应该发生在馆里，他们却要走出去，但在斯舜威看来，这同样是一个打通美术馆和观众的渠道，“美术馆的流量再大，也有一个定数，历年是50万左右，今年会达到80万。这个数字已经不小，但相对浙江的人口，不大。我们希望通过这些活动，让更多的人了解浙江美术馆，了解浙江。”

　　打造平台

　　学术与公共教育并行

　　2014年3月15日，周六，虽然还是早春，但杭州的气温最高已经到了20摄氏度。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浙美门口的队伍“快排到万松岭路口了。”这是敦煌展在浙江美术馆的倒数第二天，人流量达到了破纪录的2.2万人。

　　70天，超过35万人次参观了敦煌艺术展，这是浙美敦煌展创下的另一个浙江观展纪录。

　　这一成绩，让敦煌研究院的讲解员亦惊叹不已——按照他们的描述，在杭州的展览是历次巡展中“结构最好的一次”。

　　“结构最好”，正是策划的结果。因为有策划，展览和展览，呈现出不同的气质。

　　两大平行分展览，无论哪一个都极具话题性，并引起学术层面和民众的兴趣：浙江敦煌学学者研究成果展、张大千敦煌壁画临摹展。

　　这两大平行展，斯舜威说，无论是此前在北京、香港等地，都没有出现过，是浙美策划团队多次讨论与各博物馆的商讨并实地考察的结果。

　　尤其是从四川博物院借展的60幅张大千敦煌壁画临摹——大部分是首次露面；因为看到杭州的展览，张大千的展览被无锡迅速预定，作品直接从杭州运到无锡展览。

　　学术之外，大量的公共教育和体验活动穿插期间进行。除了敦煌研究院讲解员的循环讲解，人气爆棚的学者讲座，还有学做拓片的观众体验。

　　另一个策划的经典案例，是浙江美术馆开馆五周年特展“西泠峰骨——纪念吴昌硕诞辰170周年暨西泠印社七任社长作品展”。

　　2014年，吴昌硕诞辰170周年。此前西泠印社同浙江美术馆计划是做一个吴昌硕纪念展，选择在吴昌硕诞辰日前两天开幕。但因为吴昌硕诞辰170周年是一个热点，此前一些同行也率先举办了类似的展览。

　　这给策展团队提出了挑战，也起到了意料外的效果：策展团队迅速调整，将展览做成一个西泠印社七任社长展——从吴昌硕、马衡、张宗祥、沙孟海、赵朴初、启功到饶宗颐，每位社长一个专题，350余件书画、篆刻、手稿串起来，正是西泠印社的百年文脉。

　　“西泠峰骨”不止在学术层面表现出色，观众也极买账。西泠印社副社长童衍方讲吴昌硕篆刻，杭州国画院院长金鉴才讲吴昌硕与西泠印社，西泠印社理事郭超英讲饶宗颐。斯舜威讲张宗祥的抄书，每天平均要抄一万多字，“抄书抄成大学问家”，一场展览顿时鲜活起来。

　　而那场古诗词的唱和活动，最初曾担心没有读者来参与，最终却征集到500多件作品，成为了一场参与者众的古诗词普及，听众还有初中生。

　　古人的饮酒作诗和诗，是一种风雅的游戏，这种游戏在今天，未尝不会重现——但如何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这种生活，是个问题。浙江美术馆要做的正是这样一个平台：学术与公共教育并行，如同两翼，缺一不可。

　　“美术馆，应该远不止于单一的展览。”斯舜威说。

　　走出去请进来

　　拭目以待毕加索作品展

　　11月25日，浙江美术馆的“湖山之约——浙江现代版画作品展”在保加利亚瓦尔纳城市美术馆开幕——这是浙江版画作品首次在保加利亚展出。明年3月，展览将再赴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的城市美术馆巡回展出，展出浙美馆藏浙江现代版画作品近百件，时间横跨80余年，涵盖54位各个历史时期浙江版画家的代表作品。

　　这次的展览，是浙江美术馆拓展对外文化交流新途径的一次成功尝试——作为中国版画重镇，浙江的版画对于版画发达的东欧而言，同样具有吸引力。

　　这种国际和地区交流正在越来越频繁。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10月，浙江美术馆将引来狂热的人潮——毕加索展将在此地持续一个月展出。这也是杭州市明年的重要对外文化交流项目。

　　11月，由西班牙马拉加市副市长吉马·卡罗拉带队的西班牙马拉加市博物馆馆长代表团刚访问了浙江美术馆。马拉加市位于西班牙最南端，虽不如巴塞罗那和马德里那么大名鼎鼎，却被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阿莱桑德雷称为“天堂般的城市”——此地也是法国现代画派绘画大师毕加索的出生地。

　　一切顺利，200件毕加索作品将在明年10月现身杭州。这场毕加索故居博物馆首次在中国举办的毕加索展，会在浙江美术馆衍生出多少空间，让人好奇。(本站编辑 陈洪凯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