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状元文臣黄观轶事

清代同治八年（1869）重刻《黄文贞公（观）传》石碑拓片

　　江苏南京 周安庆

　　明代贵池(今属安徽)籍状元黄观(1364—1402)为洪武、建文两朝文臣。其字澜伯、尚宾，长于诗文，才华不凡，著有《省贪录》等。

　　洪武三十一年(1398)朱元璋驾崩，明惠帝朱允炆继位登基，莅事勤勉的黄观改任右侍中。建文四年(1402)，太祖四子、燕王以“清君侧”之名从北京起兵发难，将侄儿朱允炆赶下台。在朱棣下令颁布的“奸臣”名单中，黄观就被列为第六位。

　　当时黄观奏准奉旨前往长江上游一带募集兵力，“且督诸郡兵赴援”，以图击退朱棣军队。当他行至安庆(今属安徽)时听说京师已陷入燕王之手，朱允炆已经驾崩，又闻家人遇难，不禁仰天长叹，坐船漂流江上为妻招魂。壮志难酬的黄观行至安庆附近的罗刹矶后，心感万念俱焚，“朝服东向拜”，愤然投江自尽。黄门九族亦惨遭暴戾恣睢的朱棣诛杀，据说仅有一子为其弟黄觏藏匿逃劫，从而免遭“断后”厄运。直至晚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明神宗朱翊钧才为黄观“平反”。后来南明弘光帝朱由崧面对清军铁蹄大举南下，处于时势考量追谥黄观“文贞”名号，祈盼借此收抚民心。明代《玉堂丛语》、清代《明忠义别传》等典籍对黄观生平事迹皆有记述。据说黄观亦工书法，笔法古拙有致，潇洒从容。但由于死后背负“奸臣”之名，著述手迹均遭朝廷禁毁，因此书作流传极为少见。

　　黄观在南京期间，寓居“十里秦淮”东南岸的石坝街上。据明代《南京都察院志》曰：宣德年间(1426—1435)黄观尚未获得朝廷“平反”，人们便在南京青溪之畔的青溪小姑祠旁立祠，名义上以土地庙为掩饰，暗中则祭祀这位志士，该祠后来又与青溪小姑祠“并一处”合祭。明末清初文人顾炎武前来参谒，慨然吟诗《黄侍中祠》：“侍中祠下水奔浑，有客悲歌叩郭门。古木夜交贞女冢，光风春返大夫魂。先朝侍从多忠节，当代科名一状元。莫道河山今便改，国于天地镇长存。”

　　又据清代《池北偶谈》、《养浩斋诗话》等述：南京黄公祠堂中立有一块奇石，相传昔有无赖“醉溺石侧，石忽起击之，(此人)立死”，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原来“靖难之役”中，时在南京的黄观夫人翁氏因不堪燕王指配的象奴凌辱，遂将自己钗钏交由象奴外出买酒(注：一说换钱买酒将象奴灌醉)，乘隙携二女私逃到秦淮河畔淮清桥(注：另有一说在该城赛虹桥)附近投水自尽，尸体漂流至金陵城西南的赛虹桥时，“拳手相抱不解”，惨状不堪入目，人们便将遗体捞上岸葬于附近。翁夫人死前曾在秦淮河边“呕血石上，遂成小影”，相传每逢阴雨天该石上便会泛红并隐现出观音大士像，民间指乃翁氏还魂所为。后来该石被人们移入黄公祠内，因名“翁夫人血影石”。

　　清末《光绪续纂江宁府志》、《东城志略》又述：天平天国时期南京黄公祠遭毁，同治年间黄观裔孙在旧址予以重新修葺，祠后临河处尚存一座“忠节石坊”。该祠后来一度成为贵池会馆所在地，如今则因城市建设改造而消失。此外夫子庙泮池一侧的文源桥就位于黄公祠旧址旁，旧名黄公桥，据说这亦是人们为了纪念黄观而命名的。1986年人们维修该桥时发掘出一块原立于黄公祠中的“大清同治八年(1869)仲秋月重刊”的《黄文贞公(观)传》石碑(注：图示为其拓片)。昔日文物重见天日，再现了一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历史烟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