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艺术圈内的画廊机构、艺术家和各种门类的作品来说,艺术媒体是个相对低调许多的存在,早些年市场火爆的时候,广告软文的硬需求可以让一本艺术杂志生生地变成一本画册,这种现象如今已经很罕见了,每个媒体都会针对市场和环境的变化找到自己最坚实的立足点和话语权。随着微信公众号的到来,传统的杂志和网站似乎要面临不可知的变化,是坚守、转型或是寻找新的出路,且听三位圈内资深从业者讲述他们与艺术媒体一起成长的心路历程。
《艺术界》资深编辑赵梦莎:
“宁可高冷也不要伪善”
《艺术界》作为业内一本双语当代艺术杂志,既时髦又严肃。两个月的出刊频率少了时间节点压力,不追求“短平快”,更严肃的研究、写作,要求编辑们对自己权责内的每一项工作都不能怠慢。赵梦莎的日常工作包括写稿、约稿、审校翻译、责编,以及网站和微信等新媒体的编辑工作……听上去并不轻松。背靠现代传播集团解决了杂志很大一部分的广告压力,只销售“硬广”不刊登软文无疑使编辑的工作更有尊严,用赵梦莎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姿态是危险的,所以宁可高冷也不要伪善”。
随着各种新媒体、自媒体的出现,双月刊的频率在外人眼里似乎太慢,无法对艺术行业内高节奏层出不穷的各种现象做出及时的回应,再加上《艺术界》极高的印刷成本,和种种纸媒已死的危言耸听,微信公众号是必须要有的,但关于新旧媒体之优劣,面对微信后台不理想的转发数字,赵梦莎放出一句不知道算不算赌气的话:“新媒体总是要旧的”。她认为媒体的变化与市场的催生无关,是一种自我更新的自觉性,“今天的文字就是明天的档案,我们的工作要放置在更远的未来看才会注意到它的意义”。
赵梦莎从鲁迅美术学院毕业后踏入艺术媒体,今年已是第六个年头,在《艺术界》工作也有近四年的时光。她坦言选择艺术媒体工作是因为对艺术一直有着偏执的爱,而媒体的身份恰好是一个系统内比较游离的角色,这样的身份也给予言论一定的豁免权。对她来说,编辑绝对是磨练心性的职业,耐得住琐碎、繁复、疲劳、浮华,被工作打磨感觉也不是什么坏事。
谈及工作的待遇,赵梦莎说,媒体本身就是一个跟钱无甚缘分的职业。文字能制造的价值毕竟不能直接商品化。似乎不满足于工作身份的她还与朋友们组建了一支名叫“Arty Bitches”的乐队,目前已经有了三场演出。“Arty”可以理解为“艺术的”,也可以是“附庸风雅的”,或许也是对她职业身份的自我调侃。
“我或许不会立志终身做编辑,从葛玲坐到牛大姐。现阶段的工作还能为我提供给养,带来新鲜感。《艺术界》团队人员虽然几经变化,但始终都有优秀、可爱的同事,暂时好像没有什么要离开的理由。”赵梦莎说。
《Hi艺术》运营总监滕昆:
从销售、编辑到老板 生活和工作总在相互验证
说到《Hi艺术》杂志,在许多人印象中,每到周末,《Hi艺术》几乎都会上演一场赶场报道展览的接力赛,常年坚持现场原创报道,让杂志社的同仁们练就了手机写稿、汽车写稿、动车写稿、没电了也能写成稿的硬本领。若赶上出差去参加大活动,场面则更加壮观,常常一小组刚下飞机到上海就闯入现场拍一晚上现场图并备注每一张的图注发布后,二小组人第二天飞机赶到,双方沟通交接一下情报,然后一组奔赴南京的展览,二组留守写大稿当晚发布。
上面说的这些事,有个人全都干过,我还见证过他带着写8000字的任务出差,一路算不上愁眉苦脸只是有些不开心,结果在返程的动车上写完了剩下的6000字,按时交了稿。这个人就是《Hi艺术》杂志的运营总监滕昆。
有人说疯了吧,一个杂志的运营总监还得写稿,还要这么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Hi艺术》就一直是一种全民皆兵的阵势,员工上下加老板没有不写稿的,有了微信公众号后状况更是变得无以复加,原本单月刊的杂志作息瞬时变得比网站还忙,在这种高压下,原本很瘦的滕昆更瘦了。
2010年从央美美术史系毕业后,滕昆来《Hi艺术》工作,当时抱着来中意的杂志社当编辑的念头,阴差阳错地干上了广告销售,最初总怕被人当成是来要钱的,这让他觉得极为别扭。随着接触的客户越来越多和对杂志深入了解以及对销售这件事认识的愈发明确,滕昆逐渐被派了好多写稿的任务,从展览到人物到大型的活动,在他看来写稿从时间上影响了广告的工作,但会产生很奇妙的化学反应,仿佛稿写顺了,相应的一切工作都变得水到渠成。
在《Hi艺术》五年的时间里,滕昆见证了一个艺术杂志的成长和变化,杂志每期的厚薄都是对市场的一个反馈,在他看来现在艺术杂志的服务性职能还是大于引导职能,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杂志需要版面收入来维持运营。许多人把艺术杂志看成惟利是图,这有些苛刻和不公。其实,艺术杂志需要更多关爱,真的太脆弱了。
滕昆两个月前在望京SOHO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面馆,工作生意两不误。这家面馆开张后很快成了艺术圈内朋友的据点,最近还发起了一些主题性的展览项目,但对于滕昆来说,面馆还是他较为私人的一个场所,可以实验自己在生意上的一些想法,验证的结果回过头来也可以在工作上派上用场。
新浪网收藏频道编辑、微博专员梁皓:
艺术市场有泡沫 艺术媒体也有泡沫
梁皓从央美艺术管理系毕业选择去新浪收藏频道工作的原因,是觉得艺术业内的专业网站做得太烂了,艺术圈在互联网方面的发展太慢了,就想到门户网站锻炼一下。梁皓自己对职业的规划是,第一份工作无论如何也要干够至少三年,在这期间,他拒绝了一些跳槽的机会,而三年后的今天,梁皓也暂时没有变更工作的想法,在他看来,尚未“而立”的自己还没完成“积累”,谈太远大的理想抱负有些矫情而不切实际,更何况从刚来频道时待遇只能解决温饱,到现在已经走在奔赴小康的路上了。
和杂志社编辑们随意、略有些散漫的工作作息相比,做一名网络编辑可没这么潇洒,打卡上下班、每周一次7时开始的早班,每日定时定量的工作任务,还要随时处理突发情况,稍有犯错便罚钱扣分,可以说每日起床便是顶着一头的压力去上班,刚工作的头半年梁皓便瘦了15斤,去年实在受不了上下班的折腾,梁皓把家从望京搬到了中关村,很快又胖回了20斤。
在微信朋友圈出现之前,微博好几年都是全国人民线上的焦点,每个新浪频道都有一个相应的微博负责人,梁皓在这三年见证了微博的火爆,开放的评论转发平台和后台的数据,让他对艺术圈的种种现象在线上微博的反应有着最真切、直观的印象。由于频道自身多数工作为信息整合推荐,梁皓对于线上各种艺术资讯的客观感受是——硬货太少。各种软文和广告铺天盖地,忽悠着网友,一个热炒的门类被冷落了就会有新的被炒作起来。而可悲的是媒体被行业操控,大众被媒体“忽悠”。
如今,能出优质原创文章的媒体越来越少,网络媒体疯狂抢食每一篇“标题吸引人的新闻”,而根本不考虑内容质量和准确性。小媒体上的内容不是大媒体报道过的旧新闻,就是挖各种“坟”。艺术市场有泡沫,艺术媒体也有泡沫。自媒体的兴起,令传统媒体的生存越来越难,艺术类有影响力的媒体所剩无几,当大家都还在大谈特谈“媒体转型”等问题的时候,我们或许应该看一看自己产出的内容是否值得阅读。
北京商报记者 周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