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太太守护江北湾头仅存的文物

图为保存完好的湾头都神殿古戏台。 两位守护者。

　　李岩宏

　　六年多的风风雨雨，两个老人默默地坚守在荒凉的姚江畔，无怨无悔地陪伴着日渐圮毁的“都神殿”。她们说，都神殿是我们湾头人的“图腾”，虽说湾头古韵味甚浓的村宅已不复存在，村民们也奔赴各地的高楼大厦居住，但每个湾头人心目中的都神殿不能失去！

　　两位老人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

　　顾意娣78岁，金银香70岁。两位老太太一个是湾头姚江村西周自然村人，一个是湾头下江村人。她们原本素不相识。不过，为了保护湾头的老古董这个共同目标，她们相识了，默默地租住在江边的农家小屋里，守护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湾头都神殿。

　　她们没有任何报酬。金银香说，她每月有890元的农保钱，400元租下了都神殿旁的一间农宅，留下的490元钱可以过日子。“反正年纪大了，又是吃素为主，再说还有相识的村民在附近种蔬菜，随时可以拔来当下饭菜。”金银香笑着说，她对眼下的生活很满足。不过一说到都神殿，她显得有些激动：“如果不是我和顾意娣两人守着这荒凉、偏僻的地方，都神殿里有价值的东西早被破烂王盗走了。”

　　金银香抹不去的一幕发生在前年的一个夏夜，一群破烂王鬼鬼祟祟地摸到都神殿，趁她和顾意娣去河埠头洗衣洗菜的机会，对戏台精美的木刻动手动脚。“好在养着的两条狗一直狂吠，我们急急赶过来，才把破烂王驱走！”

　　为对付破烂王，金银香有时还把老公江阿毛喊来一起住。在采访期间，原湾头甄隘村的村民代表岑银华对记者说：“如果没有金银香、顾意娣这两位公益人士的坚守，缺少有关部门保护的都神殿也许已被破烂王破坏殆尽！”

　　金银香、顾意娣在都神殿过着寡淡、清苦的生活，这里有电无水，饮用水要靠自己运送。有一次，好心的村民戚根娣帮她们运送自来水，结果在泥泞、坎坷的路上滑了一跤，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而让金银香和顾意娣不明白的是，电管部门是以工业用电的价格收取她们电费的。“这里是被建筑垃圾包围的荒地，夏天蚊蝇肆虐，为省电费，我们连电蚊拍也不敢使用，但点蚊香又担心引发火灾，所以每逢夏天，最是难熬！”

　　都神殿是湾头唯一的古建筑

　　江北甬江街道的湾头地区，自明代以来一直是宁波地区的重要蔬菜基地，而坐落在湾头甄隘村的都神殿，建成于1858年秋。眼下，这座当时规模庞大的都神殿只剩下一座七开间的前殿，所幸与它相连的古戏台依然保存完好。戏台前的两根石柱上，刻着清代慈溪名士姚黼臣撰写的一副颇具人生哲理的对联，“绘声绘色莫道逢场作戏，载啼载笑无非触境生情”。在右边的柱子上，清楚地写着这座古戏台的建造年月：“咸丰戊午年秋月”。而在戏台后面西北角的一根石柱上，还刻着当年捐助者的姓名。

　　据岑银华介绍，宁波境内的鄞州、镇海等地都建有都神殿，而湾头的都神殿主要是为祭祀五方治瘟之神而得名。这五方之神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秀和总管中瘟兄长文业。明代称之为“五瘟使者”。旧俗，每逢农历五月廿五，会举行“抬神出游”仪式，即将五都神从庙里抬出来，在村宅的街巷巡游，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历史可追溯至隋朝，迄今已有1400年历史。不过，湾头都神殿的巡游有别于其他地方，不仅在本村巡游，而且还要到姚江对岸的庄桥周家、李家等村巡游。岑银华还说，如今每逢农历五月廿五，我们湾头一带的许多村民仍会自发地聚集在都神殿，搭起大棚、生起炉子，大家吃顿素餐，祈求国家昌盛、百姓平安。

　　记者在都神殿附近看到不少“古董”。其中两个石香炉，一个是“光绪三十年”造的，一个则是“民国十年”造的。在姚江边，有一对旗杆夹石，有“申江众姓敬助”的字样。由此可以推测，当时宁波的湾头地区和上海的密切联系，它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保护都神殿古戏台义不容辞

　　湾头都神殿这样被“遗弃”在姚江畔，靠一些热心公益的人士坚守、保护，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如何保护这座有文物价值的都神殿呢？日前，记者采访了对江北历史文化颇有研究的我市业余文保员王介堂先生。王介堂说：“都神殿的古戏台是江北区仅有的几个古戏台中有明确历史纪年的一个，也是湾头地区保存最完好的古建筑。”但王介堂先生有太多的唏嘘。他说，现在都神殿这样“不痛不痒”地存在着，这样的“原址保护”，对它不利啊！

　　我市的文化学者杨古城先生对湾头都神殿也了如指掌。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根据原来开发湾头的规划，都神殿一带要建公园，但规划一直没有得到落实。加上都神殿的产权不属文化单位，如今就只能这样“不伦不类”地存在，多亏有金银香、顾意娣两个热心人士在管，否则都神殿早已被破烂王破坏了。

　　记者翻阅了有关资料，获悉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湾头的都神殿被作为一般文物登记。2010年上半年，因湾头地区要建时尚的城市滨水休闲商务区，都神殿的去留问题一度引发了民众的热议。当时，江北区文保所邀请了市文保专家对都神殿古戏台的价值进行鉴定。市文保所结合现场考察和有关史料，认定“湾头都神殿是我市老城区目前已发现的唯一的都神殿，门厅和戏台保存较好，基本保持了清代晚期的建筑风格和地方建筑工艺，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五都神的祭祀和巡游仪式也是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建议结合湾头地块规划，对湾头都神殿实施原地保护”。而江北区有关部门根据市文保所2010年6月22日出具的《关于湾头都神殿保护意见的函》，作出了对湾头都神殿古戏台进行原址保护的决定。

　　但是，真正的保护依靠的是民间单薄的力量。如何保护湾头的都神殿，相关部门应有一个长远的保护措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物是历史的使者。通过这位“使者”，我们可以穿越到过去，了解历史。“有史学价值和建筑价值的文物，可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啊！”王介堂老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