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黄花梨之殇：神木几乎被砍绝

肖亦亮的收藏馆里放着乡村收集来黄花梨材质的刨子铁锹把。本报记者 石伟 摄

　　长江商报消息

　　价格8年涨400倍，“神木”几乎被砍绝

　　本报记者 石伟发自海南

　　在今年全国两会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到海南团与大家共商国是。他念念不忘地谈到海南省民政厅门口的珍贵花梨木曾被盗伐，痛惜至今未破案，希望海南继续加大对盗伐树木的打击力度，保护好海南的绿色“饭碗”。

　　其实，海南的黄花梨木，近十年来，正在经历一场浩劫和重生。浩劫和重生皆因它是“木中黄金”。

　　在上周纽约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套黄花梨圈椅四件套拍出的价格为986.5万美元，约合6120万人民币。这让在海口市区收购旧家具的李孝文喜笑颜开：“又涨了，去年还有传言说黄花梨要跌，还有得涨呢！”同时，李孝文也在惆怅：因为黄花梨的昂贵，最近几年海口野生黄花梨被砍伐殆尽，到村里收购黄花梨木料越来越难了。

　　在海口街头时常能看到一些中年男子在街边挂起一张大同小异的幌子，上边印着大字“高价收购红木旧家具”。李孝文就是其中一员。

　　李孝文并不是海南本地人。1994年他只身一人来到海南，在走街串巷做货郎的期间，逐渐接触到了黄花梨。

　　“有一次，到村子里卖小商品，看到一户人家家里放着一架一尺多高的屏风，木头做的，古色古香的，觉得是个好东西，就花了50块钱买走。”李孝文说，把屏风买回去之后并没在意。后来，一个亲戚到家里看到屏风，说是喜欢，要花1000元买走。

　　“那个亲戚见过世面，说那是黄花梨材质的，在国外很值钱。”50元买回来，转手就能翻20倍卖出，这让李孝文颇为震撼。

　　自此，李孝文在做货郎的同时，开始在村子里搜罗黄花梨物件，后来做这种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并发展到按斤收购，不管是门栓、铁锹把，还是卡尺、拐杖，只要是黄花梨材质，都有人收购。打听得知，这些人是专门倒手黄花梨，搜罗到手之后，再转手卖给家具厂。李孝文丢下了货郎车，加入了“倒爷”队伍。

　　“那时候先是一斤一块钱，转手三块钱。到后来收购价格涨到一斤10元钱，再后来， 一斤100元。现在一斤至少都是一万元。”李孝文说，早些年自己只管“倒手”，没有意识到黄花梨会在短短十几年内价格飙升，搜罗到手的物件、材料大多都转手卖了，手里并没有存货。眼看着黄花梨价格快要跟黄金一样贵，这让他颇为后悔。

　　这20年期间，正是靠这，李孝文在海南安了家，置了房产，经营着一个一百多平米的红木工艺品门面，身家超过千万。

　　尽管如此，李孝文还是穿着朴素，每周还要到乡下走村串户，从门栓、锄头中搜罗剩余不多的黄花梨。

　　从小货郎到身家千万

　　像李孝文这样的“逆袭”故事，在海南并不少见，这一切，都是因为黄花梨。黄花梨在海南就是造富的“神木”。

　　龙泉镇，位于海口市龙华区，离市区有20多公里，是目前海口黄花梨比较多的地区之一，也是最早做黄花梨生意的地方。

　　老林就是生活在龙泉镇上的人，他家两层小楼前后，种植着十几棵大大小小的黄花梨。出于对自家黄花梨的保护，老林表示不便透露姓名也不要拍照。

　　“别看这几棵树小，也值十几万了。都是从野外挖回来种的，如今野外已经没有大树了，可惜没有早点种树。”老林说，现在主要是在囤货。在他看来，黄花梨越来越少，以后价格会越来越高，现在卖出去不划算。

　　老林早些年并没有做做黄花梨生意，2007年，海南黄花梨的价格涨到了一斤一万元，引起疯抢，当地一家企业甚至举行了“木头换黄金”的活动，对老林冲击巨大。

　　“第一单生意，花10万元买了两根木料，一个月后转手卖了22万元，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时候几乎是每月一个价格。”老林介绍，那时候只要跟黄花梨沾边的东西，价格就疯长，那两年做黄花梨生意赚的钱，比之前十年赚的还要多。

　　在老林家侧面一间房里，还堆放着一堆落灰的木料，以及几个庞大的树根。老林说，这些是存下来的黄花梨原料，大约有一千多斤，按每斤一万元的最低价，也有一千多万。

　　“现在几乎每家每户房前屋后都种着黄花梨，都相当于十几万元的存款。”老林介绍，黄花梨至少要长到20年以上，树心才会长出红色的心材，才真的值钱。但根据目前水涨船高的行情，即使仅有七八年还没有长出心材的小树，也有人收购，并能卖出上万元的价格。

　　“2005年是个分水岭，黄花梨的价格像坐电梯一样上涨。2007年前后，只用两年时间就成为百万富翁的人，就有二十几个。”老林说，暴富之后的村民，大多都到市区买房安家了。今年50岁的老林，是为数不多的靠黄花梨“暴富”之后，还在龙泉镇生活的人。

　　在东方市黄花梨研究协会肖亦亮给长江商报记者提供的资料里，2002年海南黄花梨每斤的价格只有10元，到2010年已经涨到了每斤4000元到5000元之间，短短八年涨了400倍。

　　八年价格涨了400倍

　　记者在龙泉镇看到，主要街道的两边都种着大大小小的黄花梨，但几乎都被近两米的钢筋网、水泥围着。镇上的人说，这是为了防盗。随着黄花梨价格不断攀升，黄花梨成了海南当地最招贼惦记的东西。根据媒体报道，2010年前后，海南黄花梨被盗的新闻屡见不鲜。偷盗黄花梨一时成了当地的普遍现象。

　　居民王向东说，2012年夏天，一伙人到他家里来声称要买黄花梨，但是给的价格偏低，生意没谈拢。结果当天晚上，发现有人在门前偷树，大门被从外边锁住。打电话报警后，盗砍者匆忙中拉起两节树干开车离开，地上还剩下树冠和另外一棵种了17年的黄花梨。之后，他从山上找了一棵七八年的小树移植过来，还专门安装了摄像头。

　　镇上的居民介绍，在盗伐最严重的时候，一户人家派家里的兄弟轮流看守黄花梨，某天因为遇到台风，怠慢了一天，就被贼冒着风雨把树偷走。

　　2011年7月29日，东方市港务中学校内5棵30多年树龄的黄花梨被盗。当天，距离港务中学100多米远的一家单位宿舍区内，两棵被铁笼子罩着的黄花梨也被盗砍。同年，该市市政府大院内一棵40年树龄的黄花梨也被人乘着夜色偷走，东方市甚至为此罢免了该市森林公安局局长的职务。海口市人民公园的5棵黄花梨老树，也曾遭遇过半夜被盗伐的情况，好在被夜间巡逻人员及时发现。

　　据媒体报道，海口市森林公安在2011年5月中旬开展过一次打击整治非法采伐花梨木行动，四个月内就破获了18宗非法出售、采伐花梨木案，抓获犯罪嫌疑人10人。

　　海南省林业厅工作人员陈升华介绍，随着黄花梨身价的显贵，黄花梨成为稀有资源，经过十几年的砍伐、盗伐，野生可用的黄花梨现存数量屈指可数，几乎到了绝迹的地步。

　　东方市黄花梨研究协会会长肖亦亮则明确表示，根据2010年的统计，海南岛上30年树龄以上的黄花梨只有1000棵左右，50年以上树龄的黄花梨不足50棵，“偷盗者都是先对大树下手，现在大树已经没有了，几乎没有整块的原材料来制作大一点的家具了。”

　　树龄超过50年的不足50棵

　　为什么海南黄花梨能坐头把交椅？

　　黄花梨为豆科植物，学名降香黄檀木，又称海南黄檀木、海南黄花梨木。原产地中国海南岛吊罗山尖峰岭低海拔的平原和丘陵地区，多生长在吊罗山海拔100米左右阳光充足的地方。因其成材缓慢、木质坚实、花纹漂亮，黄花梨木与紫檀木、鸡翅木、铁力木并称中国古代四大名木，被称为“国宝”，现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有“木中黄金”之称。因其经济价值大，也令它们频繁被窃贼“光顾”。目前广东超过60年树龄的海南黄花梨树估计不超过100棵。总结起来海南黄花梨有以下优点：

　　颜色·气味·纹理

　　海南黄花梨木材以紫色为最上等品，其新切面药香味浓郁，久则变为微香或无味，并且纹理生动。

　　稳定性

　　海南黄花梨心材形成的时间非常悠久，因此稳定性也是最好的。我们看明式家具流传到现在，四百多年的光阴，没有一件出现大的变形现象。

　　文化沉淀

　　在所有的红木材料中，海南黄花梨是开发历史最悠久的木材，是明式家具的顶梁之柱。

　　海南黄花梨价格

　　每斤的价格

　　10元

　　2002年

　　2010年

　　每斤的价格

　　4000元

　　到

　　5000元

　　2015年

　　每斤的价格

　　6000元

　　以上

　　opinion

　　海南岛上30年树龄以上的黄花梨只有1000棵左右，50年以上树龄的黄花梨不足50棵，偷盗者都是先对大树下手，现在大树已经没有了，几乎没有整块的原材料来制作大一点的家具了。

　　—东方市黄花梨研究协会会长肖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