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百年古宅的怪声谜团

全景图 梁怀玉打开古宅门 俯瞰图

　　本报记者 孙磊 文/图

　　在井陉县天长镇梁家村，有一处百年老宅。相传宅主人是清朝光绪年间四品官员，如今这处古宅由梁家的后人所有。近些年来，梁家后人均搬迁，老宅无人定居。但一直有个现象困惑着梁家后人，那就是这座古宅中时常会发出“怪声”。

　　村里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说，早年间宅子中还有人居住，村里有小孩子跑上古宅的顶部拍掌，就能听到鸟鸣声，宅中的人便会出来制止。村里的老人梁怀玉说，这是因为主人怕坏了家里的“脉息”。

　　什么是“脉息”？

　　古宅中的怪声从何而来？

　　古宅中击掌听鸟鸣

　　带着这些疑问，记者来到了梁家村。村落四面环山，民居依山而建，石屋石墙石头铺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石头村。

　　梁家村，顾名思义，村民绝大多数都姓梁。梁怀玉今年64岁，曾担任梁家村的村委会主任。近些年，“鸟鸣古宅”的访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梁怀玉接待的。

　　他告诉记者，梁家村人是元末明初时由山西迁来此地，到现在已经有600余年历史。在现村址的西侧，有一处平坦宽阔的地带，适合建房筑屋。可是当时请风水先生看了看，发现现在村址的“脉息”更好，所以选在了这里。

　　“脉息”这个词，屡屡从梁怀玉和当地村民的口中说出。梁怀玉说：“"脉息"与"风水"一样，都是《周易》中的重要概念，过去每当一家一族有重大的动土搬迁、婚丧嫁娶事宜时，都要请人来看一看。村里甚至有一个传说，梁家古宅之所以发出鸟鸣声，是因为它的"脉息"比较紧。”

　　“脉息”说使古宅增加了一丝神秘气息，让人更加想要探知原因。在村民带领下，顺着村中曲折蜿蜒的石头路，记者来到这处神秘的古宅。古宅位于村北侧，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分主院东院，房屋是两层建筑，有楼梯和走廊，门窗雕花，玲珑剔透，院落布局大方。屋主人讲，这是梁家16代传人梁成元所建，已有上百年历史。

　　梁成元的身份，在其所处的时代，显得非常尊贵。梁家村的村支部书记李翠花介绍，梁成元在清光绪年间任昭武都尉职，官居四品，地位显赫。而梁家也在此时发展庞大，在梁家最鼎盛时，每到用餐时刻，有专人在村中的打谷场击锣为号，请大家前来用餐，而用餐的人数竟然多达百余人。时隔百余年之后，这处古宅仍然保留有它当年辉煌时的一些痕迹。在院中，记者看到一口水窖，在窖口有石块遮挡，当年收集雨水以供引用。如今虽已无人居住，可是打开窖口后，其中仍然有很深的积水，足见水窖之大。

　　击锣为号所在的打谷场，正是这个怪声的发生地。按照村民的指示，记者顺着山坡登上古宅主屋的房顶，站在东院房顶的中心线上，面朝院内建筑，双手用力击掌，便能听到院内传来清脆的酷似鸟鸣的声音，击掌用力，传来鸟鸣声就越大，击掌声小鸟鸣声就小。击掌速度快，鸟鸣声节奏快，击掌慢，鸟鸣声节奏也慢。

　　这座百年古宅，在它的顶部击掌时便能听到类似鸟鸣的声音，究竟是古时的建造者有意为之，还是后人偶然发现的有趣现象？多少年来一直没有统一说法。村里各种说法都有，有人相信传说，认为这所宅子“脉息”紧；有人认为和回音壁现象类似，还有人将此和房屋主人的身份联系起来，认为是梁成元的刻意为之。

　　这些观点，使古宅披上神秘的面纱。近些年，吸引了大量访客前来参观。

　　神秘的古宅传说

　　这个困扰着梁家村老老少少的神秘现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说不清了。64岁的梁怀玉告诉记者，在村里祖祖辈辈都有关于这座古宅鸟鸣的传说，很可能是宅子一落成的时候，就有这个现象了。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就看到村子里的孩童悄悄爬到村里的打谷场上，站在古宅之上拍掌，听到院子里传回来的鸟鸣声，觉得新奇不已。可是这个时候，主家往往都会从屋里跑出来，怒气冲冲，甚至呵斥孩童，不允许他们再在这里击掌。时间久了，孩子们便不敢再过去。

　　在古宅东侧的一处农家院中，记者见到了一位梁家后人，今年40多岁，平时在外经商，已经在石家庄买了房子，他有两个孩子，一个在北京工作，一个还在读大学。尽管如此，一有空，他还是会回到梁家村中。关于老宅子，他说：“我们家里人确实不让外人在这儿拍掌。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在这儿上小学上中学，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在上面拍过掌。”

　　即便如此，大家对于古宅的好奇心却越来越重。李翠花说，从2008年开始，就有电视台、电台、报纸的媒体来这里采访，制作纪录片，连续不断。

　　梁家村是国家级传统古村落、省级历史文化名村，这里还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鹦垴拳，这些与发出鸟鸣的古宅一起，吸引着远近的访客。

　　周末的时候，经常有从石家庄驱车来此的人，大多都是被古宅的鸟鸣传说吸引而来，村里的人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如今，梁家的后人即使见到有人在自家的宅子上击掌，也不会多说什么。

　　来的人多了，对于这种现象的解释也变得更加复杂。在一家知名驴友网站上，记者发现对于梁家村古宅怪声的关注度非常高。大家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说，这种现象类似于北京天坛的回音壁，是一种由声音的折射而产生的现象；有人从建筑学的角度看这个问题，他们发现，梁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历史悠久的瓦房，房屋为了排水，每家每户的房屋之间都会留一条排水的通道，梁家古宅在村子的正北方，也是许多排水通道的最尽头，这可能是造成鸟鸣现象的成因。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村里人对这些看法都有所耳闻，但是似乎对于他们固有的观点并没有影响。古宅的神秘感并没有随着游人增多而减少，反而引来了更加热烈的讨论。

　　诱因：“声染色”现象

　　这个神奇的现象是否如村民所说，无法解释呢？答案是否定的。当古宅鸟鸣的现象被媒体大量报道的时候，一些专家和学者也开始注意到这件事情。从2009年开始，陆续有人来到梁家村试图解开古宅鸟鸣的奥秘。李翠花介绍说，曾经有北京和河北科学院的专家专程来到梁家村，进入古宅实地考察，探究击掌鸟鸣的奥秘。

　　随着研究的深入，古宅鸟鸣的奥秘也被一点点拿到放大镜下面研究，在现代科技设备及知识体系的围攻之下，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李翠花告诉记者，2009年，国家大剧院舞台设备部高级工程师李国棋造访梁家村古宅。到达古宅后，李国棋拿出了自己的装备，笔记本电脑、话筒测试仪、高灵敏度的专业声卡等测试的专业仪器。用话筒测试仪开始记录击掌的声音，然后他通过专业声卡将声音导入电脑中，进行音频频率分析。

　　通过仪器分析，李国棋发现，这种“鸟鸣”现象是典型的建筑声学现象，即声音传出去后发生反射，出现了“声染色”(在音响系统中，由某一音响器材所引起的声音改变)。古宅远山环绕，形成一个圆弧状，古宅又位于中心位置，是声音聚焦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使拍掌声形成连续的颤动回声。此外，古宅屋顶上沟和垄的排列十分均匀，屋顶的材料为石瓦类材料，十分光滑，令鸟鸣现象更明显。

　　真正的原因有了，困扰村民百余年的谜团终于揭开，似乎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在村子里，关于古宅的传说仍然在流传，前来这里游玩的人们依然津津乐道。也许，古宅鸟鸣于梁家村，于梁家村百姓，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建筑声学现象，而是他们村庄历史中的一个深刻的印记。

　　采访中，记者发现由于年久失修，而又无人居住，古宅的木梁屋顶部分已经腐朽坍塌，老旧的楼梯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在岁月的侵蚀下，古宅可能时日无多。所幸的是，李翠花告诉记者，梁家村今年申请了数百万元的维护基金，用于整座古村落的维修维护，其中就包括鸟鸣古宅的维护。　　记者在梳理资料时也发现，不少专家学者都提出，科学加之于文物，会有更多的价值，希望当地政府能够将古宅保护起来，利用这个难得一见的现象创办一个科普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