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被遗忘的吴大羽

纸本油画作品《无题100》。 纸本蜡彩作品《无题178》。 吴大羽(1903-1988)

　　江苏宜兴人，中国现代绘画的开拓者，中国抽象油画奠基人、艺术教育家。1922年留学法国，就读于法国国立高等美术专科学院。1928年3月，协助林风眠组织成立杭州国立艺专，任西画系主任。已发现存世油画作品149幅，以及蜡彩、水彩、色粉、彩墨、水墨、钢笔画、书法等作品2500多幅，遗留有50多万字未发表的手稿和文献资料，有诗稿、艺术札记、随笔等。油画创作之外，曾培养了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等著名艺术家。

　吴大羽(左二)夫妇与赵无极夫妇。

　　吴冠中生前曾多次提到过“吴大羽现象”，一个有才华、有开创精神的艺术家却切断了与社会的交流而被人淡忘。近两年这个被遗忘的艺术之“星”渐有“被发现”之势，并蔓延至北京。近日，“吴大羽文献展———被遗忘、被发现的星”在中国油画院陈列馆举行。这是吴大羽在国内的首个全面个展，展出吴大羽油画、蜡彩等原作100多件，以及吴大羽同时代的许多珍贵历史文献，呈现了一个另类的美术史。华东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周长江告诉新京报记者，此次个展偏重对吴大羽艺术的学术梳理，全方面展现了吴大羽艺术历程的同时，也给今天多元的抽象画实践以启迪，那便是要注重自身文脉。该展将展至5月20日。

　　被遗忘

　　一度被移出中国主流美术之外

　　国立杭州艺专中，林风眠是校长，需要掌舵。在具体的教学方面，威望最高的则被认为是吴大羽。在吴冠中的回忆中，吴大羽是杭州艺专的旗帜，杭州艺专则是介绍西方艺术的旗帜，在现代中国美术史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更早之前，吴大羽留学法国，也在艺坛小有名气。1927年，吴大羽、林风眠、李金发、刘既漂、王代之、林文铮等人在巴黎发起“霍普斯学会”，同年5月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举办“中国美术展览会”，徐悲鸿、林风眠、吴大羽、李金发、方君璧等都有“极优之作”参展。

　　《吴大羽作品集》执行主编、华东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周长江指出，“五四”以后中国走现代化道路，包括林风眠、吴大羽等一批文化人在上世纪早期留学西方。他们都带着使命出去，有着自我设定，类似林风眠就很明显，回来就是要改造中国画。而吴大羽回国后所做的“不仅是引进西方文化，而且在文化道路上一直研究，做自我创造，将东西方文化融合在一起，一直将油画往前推。”

　　但由于历史原因，20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现的西画现代主义的探索并没有走得太远，吴大羽一度被移出中国主流美术之外。为此，吴大羽的艺术血脉成为了潜流，渐渐地被人遗忘。在其子女吴崇力、寿崇宁看来，吴大羽的这种被遗忘也与其自身淡泊自守的个性有关。这便形成了吴冠中多次提到的“吴大羽现象”：一个有才华、有个性，有开创精神的艺术家，几十年来蜗居斗室，与世隔绝，切断了与社会的交流，而被人淡忘，实际上却在画他自己所想的作品。

　　被发现

　　找到赵无极、朱德群“背后的人”

　　吴大羽一生潜心创作，留下150余幅油画，2000多幅小件纸本作品，这些画作均无日期、无签名，在世无人知晓，更无缘举办个人展览。不过近几年，吴大羽的艺术更多地被学术和市场所关注。究其根源，吴大羽的“被发现”之路与其学生赵无极、朱德群的成名有关。法国国家文化遗产总策展人、前法国国立集美亚洲艺术博物馆主任馆员戴浩石一直不明白赵无极、朱德群能够创作出这样的作品背后是哪位老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不出名”的吴大羽。而最早收藏吴大羽作品的台湾大未来画廊也是依循着“赵无极背后的人”而找到了吴大羽。事实上在此之前，吴大羽家人两次想将遗作捐赠给中国的艺术机构，却由于吴大羽不在主流美术领域而作罢。

　　如今这个一度被遗忘，又重新被发现的艺术之星回到了北京艺坛的视线中。上海油画雕塑院的院长肖谷告诉记者，该展通过油画、蜡彩等原作以及同时代的许多珍贵历史文献试图呈现一个完整的吴大羽，将其更立体地展示，“他的创作与主流样式完全不同，使得他一度不在主流里，但是吴大羽是近代美术史中绕不开的一个人物。”

　　展览现场，吴大羽50年代后期的创作成为主角。一幅幅命名为《无题》的纸本蜡彩作品，不少尺幅在A4纸左右，但却投射出吴大羽当年的创作境遇，“他是随时随地都在创作，手头有什么笔包括蜡笔这些，拿过来就画，所以吴大羽创作了很多纸本作品，都是带有实验性的。”

　　虽说抽象画看上去有点随意，但在周长江看来，抽象画是最纯粹的，吴大羽的抽象画创作便是以天地为画框，将自我感悟放入其中。虽然蜗居在自家阁楼所能看到的风景有限，但吴大羽总能赋予这些风景以诗意和一个更大的宇宙空间，“类似吴大羽将花看成是自然界的诗意和自我对自然界的美好向往，他把画花的过程看成是画一个宇宙，一个人间。”

　　观点

　　梳理中国现代抽象艺术的发展，自吴大羽到赵无极、朱德群的抽象艺术，再到今天陈文骥、谭平，甚至70后艺术家王光乐等，抽象艺术在中国已经有了各种形式的尝试与探索。而近年来中国艺坛涌现了一股抽象热，吴大羽的“被发现”恰恰也吻合了这股热潮。展览方面，从今年年初开始的刘韡“颜色”展览，到外国大牌肖恩·斯库利在中国的巡展，抽象艺术占据主要角色。事实上，反应极为敏锐的艺术市场也是如此，在近期的艺术北京博览会中也有了更多抽象艺术的亮相。

　　对此，周长江告诉记者，尽管今天抽象艺术的范围扩大了很多，样式也非常丰富，但在注重与自身文脉的密切度上，吴大羽做得还是很有高度，要超脱他还是很难的，“中国艺术家在创作中可能会想到用些中国符号，但其实用不着。吴大羽用自己的实践表明了好的艺术创作是既要看到西方艺术，又要与自己的文脉相结合。”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