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收藏讯 今秋保利古代书画大拍是有拍卖历史以来最多的一个专场,汇集近150件世间难得的藏品,先后在太原、无锡、上海、厦门四地巡展,受到书画收藏界、广大书画爱好者的一致好评。
此专场,将清宫旧藏书画(《石渠宝笈》曾著录过的书画藏品及清宫散佚出来的书画)、散存于世界各地大收藏家秘藏的宋、元、明、清各历史时期文人画汇聚一堂,成为此次秋季大拍的二个璀璨夺目的闪光点。能将百余件的旷世书画珍宝齐集一堂,在同类拍卖中亦为屈指可数的,令世人拭目以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即将拍卖的北宋宫廷画家易元吉的《麞猿图卷》、南宋宫廷画家所绘的《汉宫赋图卷》,北宋宰相曾布之子曾纡的《人事帖》与南宋佚名《五猫图》,极为珍罕,令世人大饱眼福。
北宋宫廷画家易元吉的《麞猿图卷》为首次拍卖,此卷与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猴猫图卷》、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的《聚猿图卷》为举世公认的杰作,且此卷后有元代著名的宫廷画家、鉴赏家班惟志、大诗人唐珙、文人严光大、明代“兰亭十刻”的刊刻者钱国衡、及文人陈奎、周峒等人的题跋。在民国时,曾为上海著名鉴藏家孙伯渊、张葱玉及胡惠春先后递藏,并由郑振铎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编入《韫辉斋藏唐宋以来名画集》,而张珩关于此件的鉴赏笔记又记载在《木雁斋鉴赏书画记》之中,是易元吉传世且尚在市面上流传的惟一作品,殊为珍贵。
另一卷南宋宫廷画家所绘的《汉宫图卷》,原为清乾隆内府收藏,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乾隆御题诗四首则著录于《清高宗(乾隆)御制诗文集》和《乾隆御制文物鉴赏诗》,并由乾隆皇帝题写引首“萧景澄华”,并有清宫鉴藏玺印“八玺”全。此卷是以汉武帝甘泉宫候约西王母故事为题材的一件南宋院画杰作,为传世唯一的汉武帝御容画卷。与南宋宫廷画家李唐等人的《晋文公复国图卷》、《胡笳十八拍》、《文姬归汉图卷》及萧照的《瑞应图卷》等都是为皇家、朝廷所绘并带有强烈“政治意识形态”的宫廷绘画。此卷清末民初从宫中佚出,后为上海小校经阁刘体智所藏。
此《汉宫图卷》,图中所绘的人物故事即汉武帝候约西王母兼怀钩弋夫人事。乾隆在四首御题诗中,将四段画题写得十分清楚:
第一首题诗为“满幅寒光秋意多,凉生别殿罢云和。尹邢相见惊真是,俛泣低头叹若何。”从满幅着眼,注重的显然是卷幅的整体印象。“秋意”点明季候,“别殿”说明地方,但还未明言到底何处;“尹邢相见”典出《史记·外戚世家》:
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并幸,有诏不得相见。尹夫人自请武帝,愿望见邢夫人,帝许之。即令他夫人饰,从御者数十人,为邢夫人来前。尹夫人前见之,曰:“此非邢夫人身也。”帝曰:“何以言之?”对曰:“视其身貌形状,不足以当人主矣。”于是帝乃诏使邢夫人衣故衣,独身来前。尹夫人望见之,曰:“此真是也。”于是乃低头俛而泣,自痛其不如也。
第二首题诗为:“玉笙瑶瑟祀昆台,王母知来知不来。刚得青鸾传信到,珠帘翠扇一时开。”写等候已久,忽接传报斯人将至。“昆台”之说,一指昆仑山,《太平广记》卷二“燕昭王”条即云:“仙人甘需臣事之,为王述昆台登真之事,去嗜欲,撤声色,无思无为,可以致道。”一指汉武帝离宫甘泉宫,《汉书·百官公卿表》云:“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考工室为考工,左弋为佽飞,居室为保宫,甘泉居室为昆台,永巷为掖廷。”与后句“王母知来知不来”联系起来看,此处当以甘泉宫为是,与史载甘泉宫规制相符。第二句明言所候之人即“王母”,只是还未确定来与不来。“青鸾”,古指神仙坐骑,李白《凤凰曲》有“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句;后借喻为信使,又为“青鸟”,如李商隐有诗说“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第三首诗写相见后的情景,又由此及于对钩弋夫人的怀念。“长信天街迤逦深,石床绨几别松荫。刘郎真是秋风客,落叶哀蝉独自吟。”“长信”即长信宫,汉高祖时建,后例为太后居处;“刘郎”即汉武帝刘彻,“秋风”即指其《秋风辞》,云:“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萧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钩弋夫人死于甘泉宫,且其原因是汉武帝欲立其子刘弗陵为储,又怕钩弋夫人成为太后后弄权干政,故将其赐死的。
第四首诗云:“尔时院本出宣和,纨扇金砧敛怨娥。艮岳秋声大相似,凄凉五国兆无讹。”“艮岳”初名“万岁山”,北宋著名宫苑,徽宗政和七年兴工,宣和四年竣工,后改名艮岳、寿岳,亦号华阳宫,1127年金人陷汴京后被毁。乾隆此处笔锋一转,不仅指此卷直承宣和院本遗习,更指斥当时艮岳之类的发展和兴建劳民取怨,而艮岳的命运与此卷中的秋景何其相似,非常清楚地预示了宋辽金夏的覆亡不可避免。这种解读法,显然是乾隆借题发挥而用以自诩的,考《清史稿》等相关资料,可知1759年乾隆取得平定大小和卓木的完全胜利,新疆也完全并入清朝版图,所以此处故作摇曳张扬,大概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作为一种别出的角度,倒也不必如何。
此外,乾隆同年为传为赵伯驹作《汉宫图》的题诗也可证此。现藏台北故宫的《汉宫图》,与《汉宫秋》卷一样,无名款,但因前有董其昌题称“赵千里学李昭道宫殿,足称神品”,故系于赵伯驹名下。《汉宫图》上乾隆题诗,同为“己卯”年作,不同的是上述四首题诗时间是当年孟冬上澣,而《汉宫图》题诗则在该年春。其诗云:“刘郎七夕集灵台,阿母青鸾送信来。金马是谁得陪乘,独称方朔善谐诙。”(见《石渠宝笈续编》册六,页二七零四)刘郎、青鸾已见前述,“灵台”当即《汉武内传》里所谓“延灵之台”,汉武帝盛斋迎候西王母之地;或谓通灵台,也在甘泉宫内,汉武帝为钩弋夫人所建之台,《三辅黄图·甘泉宫》引汉王褒《云阳宫记》:“钩弋夫人从至甘泉而卒,尸香闻十馀里,葬云阳。武帝思之,起通灵台于甘泉宫。”又“阿母”即西王母,《汉武内传》里称“西王母”为“玄都阿母”,晋干宝《搜神记》卷一“杜兰香”条也有“阿母处灵岳,时游云霄际。众女侍羽仪,不出墉宫外”诗,方朔即东方朔。
乾隆此诗全袭《汉武内传》故事,其中灵台似有双关意,一指汉武帝迎候西王母,一暗喻钩弋夫人事。这种笔法,与前述乾隆题《汉宫秋》卷正同。由此可知乾隆确认此卷《汉宫图》是继承北宋宣和院本传统所作、以汉武帝候约西王母并兼怀钩弋夫人故事为主题的作品。
北宋曾纡的《人事帖》,是写给他的七哥曾纵(苏辙的女婿),是一件“米不米、苏不苏”的典型书法原迹。其内容是:“(曾)纡乍到。人事纷纷,未能作记。侄孙过江下,谈能面言也。(曾)纡再拜,允直知县七哥。”宋代时经过“珍绘堂记”收藏,清代时经过清初大收藏家宋荦、谢松洲、曾燠、王芑孙、费念慈、张珩、张文魁等人收藏,民国时经过张珩、许闻武[2]收藏。《人事帖》中所说的“侄孙”即曾纵之子曾悟,曾悟,字蒙伯,苏辙外孙,大文人杨时的门人,宣和三年(1121)进士,靖康年间为毫州(今安徽毫县)士曹。金兵南侵,被俘,不屈而死,妻孥亦同日被害。曾纵、曾悟父子二人曾创立溪山精舍。精舍建有崇文阁,广储经史子集、百家之言及先世文集、石刻,又礼聘良师,集诸子弟及有游学者,游艺于其间。
《人事帖》中说“侄孙过江下”,江下,三国时的旧称,指今天的湖北襄樊、江夏一带。宋代人沿用了这种说法,如宋代诗人汪元量在《黄州江下》诗中说:“黄洲渡口,赤壁矶头。冷风凄雨,一葉扁舟。”此帖与《草履帖》一样是写在“元祐党籍” 之争前后,故帖中有“人事纷纷,未能作记。侄孙过江下,谈能面言也。”无法在信中说明,而是让曾悟来面告曾纵。
此外,《宋人五猫图》是上海著名鉴藏家吴湖帆在1934年收藏到的一件南宋佚名作品,吴湖帆在上隔水题:“宋人五猫图。吴湖帆清玩名笔画猫,甲戌。”下面有他考证的一段长跋:“历来艺术画至两宋而极盛,及南渡后尤尽能事写生,逼真如马麟、李迪辈出,故世之谈艺术者于宋人断楮碎锦,莫不视为奇秘。余素性喜畜狸奴,内子静淑尤善爱。若子女近岁以收集古人画为课事。乃及画猫搜罗数十幅,上自五代以迄清季。此幅虽无款著,审其笔墨,章法,断为南宋晚季人笔。图凡五猫一母四子颇觉生机,躍热可知,活泼为天下至性所赋也。甲戌(1934年)春三月重付潢池题其下,同时付装者一孙雪居,画一八大画,一高且圆指画,皆狸奴戏事也。附记于此吴湖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