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士得和苏富比三次佣金变化分析

　　窦莉梅

　　我写这两大拍卖行，无论是谈话间还是论文的案例分析中，总是习惯于将苏富比[微博]放在前面，佳士得[微博]放在后面，但这个题目却把佳士得放在前面，因为每一次的佣金变化都是从佳士得开始。我这里只写写三次佣金变化，其他的详细变化见季涛[微博]老师观点(季涛博客)的论述。

　　一、1975年佳士得向买家收取佣金

　　当佳士得第一次对买家收取10%的佣金时，苏富比很快就跟进。为此，伦敦艺术经销商协会和英国古董商协会曾聘请法律顾问想阻止佳士得和苏富比收取佣金。

　　二、1995年佳士得与苏富比合谋收取佣金

　　上世纪80年代晚期是拍卖行的兴盛时期。然而，在90年代晚期，市场崩溃了。90年代早期是拍卖行的艰难时期，拍卖行交易物品减少，苏富比和佳士得也展开了在委托上的激烈竞争，包括猛砍佣金率，很多情况下接近于零；发放无追索权的贷款，相当于对顾客做出财务担保；甚至还会向卖家的慈善机构捐赠。苏富比在1989年的净利润是$113，000，000，到1991年跌到了$3，900，000(OrleyAshenfelter,  Kathryn Graddy, 2004年9月)。

　　由此，佳士得和苏富比密谋策划从1993年开始收取固定的卖家佣金，展开了著名的关于佣金的垄断合谋。早在1993年，时任佳士得董事长的Anthony先生和苏富比董事长Taubman先生在Taubman先生詹姆士大街伦敦的公寓，Taubman先生在纽约的会所开过早餐会议。佳士得前任首席执行官Davidge曾乘协和式客机从伦敦飞往纽约，早上9:25到达，就和在苏富比任CEO的Brooks一起，在她的私家车中商谈了价格垄断协议的细节。他们在停车场中谈了两个小时后达成协议，之后Davidge乘12:30的客机又回到伦敦。在和Davidge开过几次简短的会议之后，苏富比拍卖行在1994年宣布取消继续提供免息预付，并且不再向慈善机构捐赠来赢得业务。

　　1995年3月，佳士得宣布它会向卖家收取一个无法协商的定价佣金，从9月1日开始，它会向卖家收取固定比率的滑动费率的佣金(见表1)。1995年4月13日，苏富比也宣布发布新的买家佣金率，和佳士得居然惊人地相似(见表2)。细节性的文件都由ChristopherDavidge保管。当佳士得宣布后，苏富比拍卖行并没有立即回应，在同时，就像预测的那样，由于(不同销售额对应)不同的佣金率，苏富比立刻赢得了一个近$10，000，000的很大的珠宝委托。Davidge一度很害怕Brooks会出卖他。(Mason(2004)， p. 167)。

表1 表2

　　三、2013年佳士得和苏富比扩大佣金收取区间

　　(一)佳士得：除红酒以外的古董艺术品、工艺品，新的买方佣金(以单件拍品落槌价为基准)。将于2013年3月11日执行。

调整后成交价(万美元) 调整前成交价 佣金比例 ≤7.5 ≤5 25% 7.5-150(含) 5-100(含) 20% >150 >100 12%

　　(二)苏富比扩大佣金收取区间(与佳士得对比)，将于2013年3月15日执行。

苏富比调整后成交价(万美元) 佳士得调整后成交价 佣金比例 ≤10 ≤7.5 25% 10-200(含) 7.5-150(含) 20% >200 >150 12%

　　(三)佳士得新的佣金收取表(不同币种)

表3

　　(四)苏富比新的佣金收取表(不同币种)

表4

　　奇怪的是，1995年的提高佣金和2013年的扩大佣金收取区间，都是佳士得先宣布，均为事隔4天后，苏富比跟进。

　　四、经济学视角：佣金变化对买家和卖家的影响

　　佣金越高，买家的出价就越低。因此，买家所付的佣金其实落到卖家头上。Ashenfelter(1989)研究了苏富比和佳士得红酒销售价格的区别，前者收取了买家10%的佣金，而后者没有收取买家佣金，期佳士得的成交价比苏富比高了10%，但当佳士得采用了和苏富比一样的佣金策略后，这个区别就消失了。

　　Ginsburgh, Legros 和 Sahuguet(2004)研究结果显示：在保留价受到限制的情况下，买家很可能会因为佣金而付出更高的价格。然而，如果由于佣金的存在比买方预期估价更高，导致参与拍卖的投标人减少的话，价格就会被拉下来。Ginsburgh,Legros 和 Sahuguet(2004)证明：更高的佣金导致参与拍卖的人数减少确实能使买家收益，因为可以比原来更低的价格得到拍品。

　　由于佣金提高，买家投标失败或不能参与拍卖的情况会恶化。但这只是一种间接效应，不能用经验判断那些没有买的人是否真的承受了损失。Ginsburgh等人总结说，所有投标人面对的福利都相同的情况下，佣金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卖家可能会因为增长的佣金不出售一部分商品。这可能导致很多买家为一件相同的物品竞拍，如果买家能找到替代品，同一件商品的投标人数量上升，那么可能会推高得标者要付的价格。很肯定的是，卖家受到了损失，因为他们无论做成了什么买卖都要付更高的佣金。增长的买家竞争很可能是由于为了补偿卖家要支付增长的佣金，市场上可选择的商品更少了。然而，也可能是增长的佣金减少了买家参与度，导致卖家不得不支付日渐昂贵的佣金。迄今为止，理论支持增长的佣金对买家只有很小的影响，更大的影响主要是卖家在承担。

　　五、扩佣对两大拍卖行未来发展趋势的预期

　　Green 和Porter (1984)认为经济和企业发展低潮时期，一个寡头降价，另一个寡头也以降价回应，惩罚首先降价的背叛者。Porter(1983)关于铁路的研究，总结出企业联盟在经济不景气时会分解。佳士得和苏富比是松散的联盟性的竞争对手，我们尚不知道佳士得和苏富比是否有过沟通，佳士得先行宣布扩大佣金收取区间，或许说明了目前拍卖环境的恶化。

　　Rotemberg和Saloner(1986)认为生意日趋兴隆时，企业发现背叛联合企业协议更加有利可图。在兴隆时期才能抢到更多生意。Eswaran (1997)，Gallet 和 Schroter(1995)研究了人造纤维企业，经济景气时会分解。若按照这个观点来讲的话，佳士得和苏富比应该是发展趋势向好，经济环境能够促进二者的进一步发展。所以苏富比很快跟进。

　　1995年的是显性合谋；而这一次是一种默契合谋。

　　佣金的变化不能笼统得出结论对市场有上行或者下行的影响，只能分别分析：第一，什么原因。刘双舟教授有比较全面的分析(见刘双舟博客之博文：《拍卖行提高佣金为哪般》)。笔者非常赞同的是第五个原因，受制于宏观经济短期波动的影响。另外，买方结构的变化，包括国籍、财富构成、竞买动机等都是重要因素。如果新兴巨富作为增长性非常强大的购买群体，此次佣金去见的扩大就是针对他们的。第二，对买方和卖方的影响。第三，相关市场行为对拍卖的影响。如收藏市场。我们来看1995年佣金合谋对买家和卖家的影响：Brooks小姐估计苏富比通过收取卖家的佣金每年收益可能会增加1000万到1500万美元。如果佳士得也按照这个估计值收益的话，卖家每年的总损失大概在2000万到3000万美元之间。假设这场共谋持续了五年，那么意味着总损失大约是1亿到1.5亿美元之间。

　　链接：关键的合伙人在1995年佣金合谋中的结果

　　在2001年9月，当苏富比和佳士得同意各赔偿原告25，600万美元时，一场民事诉讼解决了。这场民事诉讼的首席律师，Boies,Schiller 和 Flexner,是由法官Louis A. Kaplan。设计的一个杰出的拍卖过程选出的。

　　AlfredTaubman可能是在价格垄断协议中损失最大的合伙人。他不肯认罪，被联邦陪审团定罪参与了价格垄断。他在监狱中呆了将近一年(他一年又一天有期徒刑因为表现良好减了54天)他因为罚款被剥夺了将近1/5的私人财产。被迫辞去苏富比董事长一职，尽管他依然是最大的股东。

　　AnthonyTennant在1996年5月辞去了佳士得董事长一职，终结了他第一个三年的任期。他的辞职和价格垄断事件无关。由于价格垄断在英国不属于刑事犯罪，Tennant似乎没受丑闻的影响，但他作为商人的信誉无疑一落千丈。他也辞了法国阿尔若维根斯的副董事长一职，因为他不能再到访美国。法国阿尔若维根斯是一家英法医疗级原纸公司，他们有很多美国客户。如果他一旦进入美国境内，他就会因参与价格垄断协议而被拘留。不过，他还是保留了摩根史坦利伦敦分行的高级顾问一职。

　　DedeBrooks被判三年缓刑，6个月的软禁(那段时间她要戴电子脚链)，还有1000小时的社区服务和$350,000的罚金，不过她免受了牢狱之灾。此外，就在她认罪答辩之前，在2000年10月她被迫辞去CEO一职，也失去了所有职工优先认股权和她在公司拥有的业绩股票。她和苏富比拍卖行在2000年3月签订合约，必须要付$3，250，000给苏富比拍卖行。这是她自1993年来和苏富比一起赚的税后津贴。Brooks也被迫从其他很多董事会辞职，包括耶鲁公司董事会，耶鲁大学慈善基金和摩根士丹利添惠的董事会。

　　ChristopherDavidge没有在价格垄断丑闻中受到损失。他得到一笔lb5，000，000($8，000，000)的遣散费，主要考虑到他没使佳士得拍卖行名誉扫地，也没触犯任何法律。但是，当政府要求他做Taubman一案的污点证人，并确认佳士得推出他作为赦免的一部分条件时，情况急转直下。Davidge在能无条件地收到他的全额遣散费，并且确保会面与任何民事诉讼的条件下，同意作证。(Mason,p. 286)他也收到了养老金，包含一次性支付的$1，600，000和每年$339,000。(Mason, p. 3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