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辰把西洋艺术请进来

约1810年 法国路易十六风格珍罕鎏金铜脚等檀面圆桌一对 230万元 约1865年 法国拿破仑三世鎏金铜内填珐琅钟表三件套 流标

　　本刊记者 马怡运

　　人们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比喻首次尝鲜的人，大家崇拜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有着不怕失败的勇气。

　　尽管艺术品市场经历着调整，中国市场的国际份额缩水、排名下降，却仍是全球艺术品市场中高速增长的市场，国际拍卖行纷纷前来分羹。成立于2005年6月的北京永乐是百年老店佳士得涉足中国市场的见证。2012年9月25日，按捺不住的苏富比与北京歌华合作，在亚洲组建了其第一家合资公司。苏富比(北京)公司设立在北京顺义区天竺综合保税区内，享受文化保税区“免证、免税、保税”等各项优惠政策，从事“拍卖(不含文物)(拍卖经营批准证书有效期至2022年9月26日)。佣金代理；货物进出口、技术进出口、代理进出口(不涉及国营贸易管理商品；涉及配额、许可证管理商品的按国家有关规定办理申请手续)；商务咨询；经济信息咨询(不含中介服务)。”2013年4月9日，佳士得宣布在中国大陆成立外商独资企业，从事“各类商品拍卖及提供相关咨询服务(不包括国家法律法规禁止拍卖的商品)；自营拍品(含技术)的进出口；与拍卖相关的展览展示及其他市场营销或推广活动，文化艺术交流活动的策划，艺术鉴赏咨询(不含鉴定、评估)，艺术或其他收藏品的投资咨询，酒文化咨询。”佳士得(上海)今秋将首拍，佳士得与北京永乐的商标授权合作亦于9月中止。苏富比的合资公司和佳士得的上海分公司不能介入文物拍卖，但两艘“航母”无疑将影响中国大陆现当代艺术拍卖的格局。

　　不仅是国际拍卖巨头摹划进军中国大陆市场。剑桥的切芬斯(Cheffins)等英国乡间拍卖行也在探讨开发中国市场的可能性，2012年合组AAA诚信拍卖行协会(AssociationAccredited Auctioneers)，以期将进入中国市场，目前会员21家，总营业额2亿英镑以上。他们发现中国的确是个有潜力的市场，但市场机制不完善，最大问题是货款无法运到海外。此外，还存在不视落槌成交的铁则，而是从那个点讨价还价，这在英国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2013年4月12日，英国AAA诚信拍卖行协会与艺术品网络交易平台易拍全球(北京)科贸有限公司在英国驻华大使馆正式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

　　面对外来的竞争，国内知名拍卖行业启动了国际化进程。2012年10月，中国拍卖行业的龙头企业——中国嘉德在香港首秀，北京保利随即跟进。虽业内人士称“人气与其在内地相比有天壤之别”和“布展风格仿自国际同行”，毕竟是国际化的第一步。

　　如果说中国嘉德、北京保利为了国际化的竞争与挑战，采取的是“走出去”的策略，那么，北京华辰另辟蹊径，采取了“请进来”的模式。

　　保税拍卖

　　4月9日，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与易拍全球(北京)科贸有限公司在京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北京华辰2013厦门保税区拍卖会正式启动。此次拍卖活动，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通过易拍全球(北京)牵线英国AAA诚信拍卖行协会，征集了三百多件西洋古董艺术品，于福建厦门保税区拍卖。如此大规模的纯正西洋古董艺术品在国人面前集中亮相尚属首次，是次拍卖的拍品主要涉及家具、银器、版画、钟表、邮品、钱币等多个门类，这些拍品产自英国、法国、荷兰、奥地利、西班牙和俄罗斯等国家。4月13至14日在北京伯豪瑞廷酒店预展，4月18日至20日在厦门湖里区象屿保税物流园区展出，4月21日举行拍卖。

　　“华辰计划在厦门建设一个国际艺术品的交易中心，营造一个国际化、规范化的艺术品交易体系，拍卖业务是其中之一。我们这次拍卖也是为这个项目的建设进行试验，保税拍卖在中国没人做过，这是第一次。”北京华辰总经理甘学军如是说：“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了20年，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艺术品进出口频繁，艺术品国际间的流通是一种常态。但是目前我国的海关税收政策对于艺术品的进口是没有任何的优惠，除了要交纳12%的艺术品关税，还需要交纳17%的增值税。高额的税收阻挡了大量文物艺术品的回流。虽然政府有关行政管理部门、从业者和媒体等都在探讨这个问题，但是目前仍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处理办法。无奈之下，同行们纷纷走出去，而我们是选择‘请进来’。”

　　甘学军介绍，保税拍卖来源于国际贸易的“境内关外”的概念。在中国划定的保税区内，其他国家的货物进保税区是自由的，并可自由交易，不产生任何的关税。交易之后，购买者可以根据自己需要，便利掌握。如果运送到境内，则需交纳关税；如运送到海外，则无需缴纳中国关税；如就地保存，则无需交纳关税。中国关税偏高，尤其是艺术品。英国Halls拍卖行总经理Jeremy Lamond在4月中旬易拍全球举办的国际拍卖人高峰论坛上介绍：“英国和一些欧洲国家在艺术品进口税方面的税率大概是5%，但如有出口证明，则可以退税。英国艺术品多出口到美国。我们期待中国加入到全世界的市场。政府需要做一点小小的变动，这样能够刺激市场的增长，中国政府也会从中收益。”

　　保税拍卖属于拍卖市场中从未尝试过的拍卖形式，甘学军告诉记者：“保税拍卖在操作流程上与以往的拍卖并无不同，都需严格按照拍卖法和拍卖规则操作。海关需要文物鉴定，同样上报国家文物局，按照国内管理办法业务流程进行。”

　　西洋艺术品

　　作为全程参与了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拍卖人，甘学军谙熟中国市场行情，他认为目前国内西洋艺术品市场的行情现状还属于初创期。易拍全球市场总监李蓓观察，上海某古玩城经营西洋古董店铺超过30家。调查显示，喜欢欧式家具风格和有过海外居住经历的人更容易接受西洋艺术品。在甘学军看来，鉴赏性和实用性兼备的西洋艺术品有广阔的发展空间。“现代建筑多是西洋风格，搭配西洋式家具是和谐的。因此从理论上讲，我国藏家对西洋艺术品的需求并不小，从市场中假冒西洋古董已开始大行其道即可看出端倪。为了满足藏家的需求，我们承担运费和保险费，将西洋艺术品从遥远的大洋彼岸带到中国。这些拍品均由英国AAA诚信拍卖行协会认定。应该说是在西方人眼中原汁原味的西洋艺术品，我相信会有市场的。这也是华辰在业务上的长线开拓。”

　　“华辰拍卖希望通过‘请进来’的方式，将纯正的西洋古董艺术品带进中国，介绍给中国的藏家，填补这一古董艺术品门类需求上的缺失，并让他们通过这些古董艺术品感受纯正的西洋韵味，了解其背后蕴含的历史、文化内涵。”甘学军希望通过此举，促成中国拍卖行与世界同行的合作，为中国的藏家提供更为丰富的拍品。

　　厦门保税拍卖的拍品着实让中国观者感到新鲜。FrançoisLinke是法国古董家具历史上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其家具造型受洛可可风格影响，经过创新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他对材质的要求非常高，注意木材纹理的搭配与应用；铜饰的鎏金更厚，纹理更为流畅。在1900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上，他因一套书桌获得金奖，众多达官显贵都是其顾客。由FrançoisLinke制作的一对路易十六风格铜腿紫檀面圆桌，在众多拍品中分外亮眼。这对书桌采用紫檀薄木的圆形台面，镶嵌着精美的鎏金铜包边，台面的四个支撑柱顶端还有仙女图案，整体看起来简洁大气又不失华贵。

　　钟表拍品中有一件约1865年产自法国的三件式钟表，包括一座钟表和左右两支烛台。钟表及烛台均采用鎏金铜内填珐琅的工艺制成，钟表的顶端有一位身着16世纪服饰的年轻女士半身像，表盘的前方有带有翅膀的天使面具，两支烛台的顶端分别饰有公鸡和猫头鹰。这件三件式钟表散发出华丽、优雅的气质。

　　银器也是西洋艺术品拍卖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英国，古董银制品所蕴含的意义是尊贵、崇高和威严。纯银制作的雪茄盒、茶具、餐具、酒器等是英国皇室、贵族和绅士阶层重要的生活用品，在招待宾客、家族宴会等活动中不可或缺。在一些重要的宗教仪式和重大的典礼场合中，也能看到制作精美且拥有深厚历史与传承的银质器物。一件银与玻璃完美结合的维多利亚时期摆件就是其中的代表，椭圆形的玻璃碗嵌在银质的镂空框架上，框架是蜿蜒的月桂枝造型。两侧有叶状卷曲的把手，从把手上又各自延伸出三支花蕊状的烛台。摆件的底座上有两个坐姿的天使并以山羊作为支撑装饰。

　　“在中国，版画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可能是源于社会诚信缺失，让人们对签名限量失去了信心。在国外，版画满足了更多盼望拥有一件精美艺术品的需求”。甘学军认为，版画的价值在于通过雕刻、蚀刻等方法制版，在原作的基础上添加了新的价值。制版后采取的是限量印刷的方式，每一幅版画都有着细微的差别，且具有唯一的编号，而作者的签名则代表了其对画作的一种认可。本次拍卖的版画作品中有多幅为著名画家的限量珍品。其中，现代艺术之父安迪•沃霍尔1981年在丝网印基础上附钻石粉工艺所作的《神话米奇》，就曾出版于纽约RonaldFeldman美术公司。另外，巴勃罗•毕加索的《坐着的女人》；马克•夏加尔的《家庭的丑角》；以及萨尔瓦多•达利的9张一组彩色蚀刻版画《九个景观》等都是难得的藏品。

　　为了让藏家进一步了解西洋艺术品及收藏投资前景，北京华辰与易拍全球特邀英国艺术专家Christopher Payne、WilliamMacDougall、Jeremy Lamond、Robert-Stones、Dr.CATHERINEMacDOUGALL，以“西洋家具”“西洋银器”“西洋油画”和“艺术投资”为主题，分别在北京、厦门举办了十场艺术品投资讲座。

　　创新是企业的品质

　　北京华辰早就对西洋艺术品产生了兴趣。

　　2005年底，华辰与中国力联集团、美国蒂姆·雅戈画廊合作，举办了“进入中国——西方艺术大师精品展”，参展的26件作品涵盖19世纪中期至二战前近百年的13位代表大师作品，包括毕加索、雷诺阿、夏加尔等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西方大师画作，其中，19件作品留在了中国。之后，华辰又成立了西方艺术品部，2007年秋拍和2008年春拍举行了两场西方油画及雕塑拍卖，分别以50%成交率和1408.5万元、46.15%成交率和2579.4万元收槌。西洋艺术品专拍2008年秋拍停止运作。

　　“我是带着激情做的事情，个人倾注了很多热情。”当时，甘学军表示，暂停西方艺术品项目基于两种考虑：“在全球经济形势恶化及中国经济增速趋缓的现实环境下，中国人如果现在还对西洋艺术充满一种热情是不正常的；其次，西洋艺术品征集困难。由于政策原因，如西洋艺术入关需缴纳高额的关税、繁琐的手续，等等，拍卖是时间性很长的活动，华辰有点力不从心。”

　　“暂停不意味着彻底放弃。我们还要对中国的西方艺术品市场持续的调研开发，以待时机成熟。我认为，这是西方艺术品在中国市场的必由之路。因为，没有一个强盛的文化拒绝外来文化，也没有一个强盛的国度只收藏自己的艺术品。从历史和国际角度观察，凡是发达的国度，其艺术品收藏都是多元的。中国的强盛体现于经济，更体现于文化。文化崛起不仅在于文化输出，更重要的还有文化吸纳。我想，文化输入与文化输出同等重要。”如今，华辰在厦门举行西洋艺术品保税拍卖，印证了甘学军的话。

　　如何看待拍卖结果，甘学军表示：“成交率超过50%即是成功。生意不是一本万利，拍卖也不是点石成金。”最终，中国首届西洋艺术品保税拍卖会以974.3万元的成交额和23.03%的成交率提交了答卷。古董钟、英国银饰、绘画和英国邮票，特别是维多利亚时期和爱德华时期的英国古典家具受到欢迎；法国著名设计师FrançoisLinke1910年设计的一对路易十六风格珍罕鎏金铜腿紫檀面圆桌以230万元的成交价拔得全场头筹；约1880年，法国路易十五镀金青铜镶边西阿拉黄檀木镶嵌式写字桌兼文件柜以138万元成交；全场成交价探花为约1870年法国路易十六风格铜鎏金细木镶嵌橱柜，115万元成交。

　　有人说，接受真实的世界需要勇气，诚实的人是最勇敢的人。在感叹首场保税拍卖成绩单并不亮丽时，人们不得不钦佩华辰勇于开拓探索的勇气。这些年来，例如“影像”“苏绣”这样的专拍，尽管拍卖成交率常不尽如人意，但华辰也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广着。看来，想要让国内藏家接受并学会欣赏西洋艺术品，似乎要比接受影像和苏绣还要艰难了。

　　而英国AAA诚信拍卖行协会更为乐观。他们的步伐超越了仍在香港交易的伦敦同行们。协会负责人米拉德说，以前中国买家只在海外购买中国宝物和艺术品，现在，他们也开始关注和购买西方艺术装饰和镀金古董收藏品。中国买家偏爱精工雕琢的物品以及精致出众的家具。米拉德感受到的是收藏家对于艺术的收藏是超越文化的，对于当前中国逐渐兴起的中产阶级和富有人士，英国古董到中国拍卖市场有着不小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