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红梅
在庄则栋先生家的书柜里,摆放着一只手工叠的小船。小船约一手掌心那么大,淡淡的蓝色间透着一丝清雅,纸背的花纹隐隐若现。小船的旁边,放着庄先生折叠小船的照片。可以想见,这是一幅很生活而又很温馨的画面:庄先生戴着一副眼镜,很认真地折叠着;敦子女士拿着相机,饶有趣味地记录着生活的小小片段,照片上的时间是2012年2月28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如果没有桌上的那个听诊器,那么用胡兰成当年手书在与张爱玲婚书上的那几个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来形容庄先生一家,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只是命运总喜欢捉弄人,2008年,庄先生查出了癌症,幸福安宁的生活从此打破。
源于对敦子女士的牵挂,庄先生与疾病战斗了四年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里,庄先生的肝脏坏死7/8,仅剩一根血管、一根胆管顽强维持。2013年2月10日,带着对生命的无限留恋,带着对敦子女士未来生活的种种担心,庄先生离开了人世。而其在生命最后阶段希望拍卖自己书法作品为敦子女士留些生活补助的心愿,在荣宝迎春拍卖会上得以达成。许多藏家被庄先生在与病魔奋战中坚持书法创作的精神感动,也为其对妻子的拳拳爱心感动,更为其对祖国作出的贡献感动,拍卖获得成功。敦子女士可以不用为庄先生的部分医疗费以及丧葬费而发愁了。
敦子女士为了嫁给庄先生加入了中国籍,失去了日籍高薪职位。她在2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照顾庄先生的生活起居,没有任何收入和生活保障,全家生活仅靠庄先生在少年宫的退休金维持。而如今,每月不到400元的最低生活保障,怎能真正“保障”敦子女士的生活?难怪乎,庄先生是那样的不放心;而其在病痛中坚持书法的用心,就不可谓不良苦了!庄先生知道能留给敦子女士的,也只有这些翰墨了。
人生,就好比是驶向彼岸的小船,沿着时光的隧道,与亲密伴侣同舟共济。如若有幸,这个人能够相伴到老;如若不幸,则要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而同舟共济亦是有很多种方式。庄先生为妻子留下了书法作品,我们努力促成拍卖的成功。有了更多人的保驾护航,小船的航行就有了坚定的方向。
古诗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亦是我所想,只是天地两茫茫,唯有惦念:你若安好,我便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