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议1.8亿港元《最后的晚餐》：天价疑云

曾梵志 《最后的晚餐》 布面油画 220×395厘米 2001年 陈逸飞 《红旗之一》（局部） 布面油画 300×159厘米 1971-1972年

　　10月5日，在香港苏富比拍卖场上，当代艺术家曾梵志的作品《最后的晚餐》以1.8亿港元成交，业界哗然。当代艺术品的拍卖天价到底是价值认同，还是一场数字游戏？    

　　□□本报记者 黄辉

　　10月10日，香港苏富比2013年秋拍结束，以41.9亿港元的总成交额为其40周年拍卖画上圆满句号，4件亿元拍品为市场回暖带来信心。其中，“20世纪中国艺术”板块总成交额高达7.5亿港元，创下亚洲区该板块拍卖最高成交纪录。然而，有业内人士表示，苏富比这次拍卖只是特例，并不能作为市场实际状况的参照，尤其是以1.8亿港元高价成交的曾梵志作品《最后的晚餐》备受争议。苏富比相关人士表示，这件作品刷新当代亚洲艺术品拍卖纪录以及在世当代中国艺术家作品拍卖纪录，但在这件亿元当代艺术作品的背后，却是众口不一的争论。

　　当代艺术品破亿元大关

　　10月5日，“香港苏富比40周年晚间拍卖”专场正式举槌，专场中相继出现的20世纪艺术家常玉、赵无极、吴冠中等人的作品均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拍卖当晚估价最高的作品之一——由尤伦斯夫妇送拍的曾梵志《最后的晚餐》亮相，该作品以7000万港元起拍，竞价至8400万港元时，两位电话委托买家的加入，使得竞价攀升，最终，《最后的晚餐》以1.6亿港元落槌，最终成交价为1.8亿港元，不仅成为首件冲破亿元大关的作品，而且还刷新了画家个人拍卖纪录以及亚洲当代艺术作品拍卖纪录。

　　香港苏富比当代亚洲艺术部主管林家如拍后表示：“之前虽然预期会破大关，但没想到这么高。这件作品起拍金额较高，作品尺幅大，所以有意向的藏家不多。”据艺术经纪人伍劲透露，《最后的晚餐》是曾梵志于2001年创作的，2002年即被尤伦斯夫妇以大约10万美元的价格收藏。此外，陈逸飞的《红旗之一》估价为4500万港元至6000万港元，最终以7964万港元成交，该作品同样来自于尤伦斯夫妇的收藏。

　　这一专场同时创下其他10位艺术家作品拍卖纪录，赵无极三联作《15.01.82》以8524万港元成交，创下艺术家个人作品成交新纪录。

　　对此结果，伍劲表示：“书画古董全都失色，风水轮流转，又轮回当代艺术，但愿这是一个真实趋势。”一直负责当代艺术品拍卖的王丛卉表示，亿元天价标志着亚洲当代艺术品的市场节奏和可能性被重新打开，这并不是指所谓亿元作品会越来越多，相反，亿元作品仍将极度稀缺。

　　看不懂的天价

　　曾梵志的《最后的晚餐》成为2013年拍卖市场第一件过亿元的拍品，然而，对于当代艺术品价格，很多人也表示“看不懂”。有人表示，相比本次拍卖的古代书画作品而言，这样的价格远远胜过几张《石渠宝笈》的价格让人无法理解。古书画藏家朱绍良表示，南宋杨妹子的书法作品、宋理宗的书法团扇尚不及曾梵志、刘野等当代艺术家作品的价格，实在令人遗憾。

　　有人直接表露，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以1.8亿港元成交，泡沫太大。对于专场拍卖价格，已去世的赵无极的作品市场起步较早，具有稳定的收藏群体，最近市场表现一直很稳定，大尺幅的作品取得高价是可预见的。然而，对于一位在世的年轻画家，其作品拍出如此高的价格，其中的原因是无法用市场规律得到解释的。

　　也有业内人士表示，早在当代艺术品市场第一次爆发的2005年，曾梵志的画作就已是天价了，其后更有几次连续性的上涨。对于身处当代艺术品价格体系中的艺术家而言，现在追求价格向国际靠拢。显然，作品定价已身不由己，而对于要进军国际当代艺术品市场的画家来说，此时更要护盘，1.8亿港元的成交价并不等于交易价，而是一个身价标识。

　　欣赏不了的画作

　　然而，对于《最后的晚餐》，公众却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难以理解，有人提出疑问，画面无聊地描绘了13个少先队员吃西瓜的情景，画家到底要表现什么呢？这样的表现又有什么寓意？

　　苏富比对该件作品解读为：曾梵志的《最后的晚餐》把所有的宗教人物换成戴上面具的少先队成员，系着红领巾在桌前吃着西瓜。此作是对经济日益发达的中国的一种隐喻，红领巾代表共产主义理想，而原作中的犹大，则由一个戴着金黄色西式领带的人物饰演。《最后的晚餐》以恢宏的气势，捕捉了中国社会在 1990 年代经济改革时期的面貌改变，是当代中国艺术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件作品，认为该作完全体现了当代。

　　对于这样的解读，很多观众也表示不解。这样的作品，何来恢宏的气势？又如何体现中国艺术的精髓？有人直接表示，当代艺术品始终让人看不懂。

　　而一些人则诟病这件作品就是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山寨版，12门徒变成了红领巾少年，画作没有任何创造性，这样的作品最直接地反映了已经没救了的山寨文化。

　　天价与现实的距离

　　在国际上，在世艺术家作品成交价格最高的当数德国当代艺术家里希特，其作品在2013年春拍创下3712.5万美元的个人作品成交纪录。然而，不管是艺术评论家还是国际主流艺术博物馆，对其作品的认可是不容置喙的。2012年，伦敦泰特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等多家国际知名当代艺术馆都为其举办个人作品展，其艺术价值得到广泛认可。

　　相比而言，虽然在市场上高价成交的国内当代艺术家的作品都是在国外收藏家手上镀金之后在拍卖场上创下天价，但真正获得国际主流艺术博物馆、艺术评论家认可的却微乎其微。

　　根据Artprice最新统计数据，美国在2012至2013年度成为当代艺术品交易最大市场，而中国则成为继美国之后第二大当代艺术品市场。然而，无论是当代艺术品的创造力还是市场，走下坡路是不争的事实。艺术家卷入市场，无心创作，而基础工作却罕有人做，真正了解当代艺术品的人微乎其微。市场高价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市场运作，而成为一种造价和击鼓传花的游戏，资本充当主角。

　　北京空间负责人李苏桥认为，一场拍卖中出现单件作品的惊人价格，完全不代表中国整体当代艺术品市场的回暖或井喷。有业内人士表示，当代艺术品市场想要通过一件天价作品的交易复苏是不可能的，缺乏市场基础的当代艺术品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仍旧会处于低谷。

　　就当代艺术品市场交易情况而言，2012年，国内画廊盈利不足7%充分显露当代艺术品一级市场交易的萧条。而北京798艺术区大量画廊撤离，展览质量大不如前，当代艺术品交易的现状可想而知。二级市场持续萎缩，当代艺术作品交易量和总成交额都大幅缩水，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疲态。

　　的确，当代艺术品迈入亿元大门，可以提升从业者的信心。然而，当代艺术品市场的沉寂，也是从业者对当代艺术品市场的未来信心不足的体现，当然，也是过去人为操作、市场炒作太过激进留下的后遗症。从根源来说，当代艺术品市场需要的是补足大量基本工作，从基础做起，培养公众审美能力，培养真正的藏家和消费者，唯有如此，才能建立一个持久健康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