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拍卖的苦与乐

　　丹尼尔·格兰特

　　(Daniel Grant)

　　尽管电话拍卖面临着掉线、信号不好等诸多风险，但是通过电话来参与竞拍的热度有增无减。《艺术新闻》近期就对电话拍卖的苦与乐进行了一番生动描绘。

　　伦敦艺术品商人约翰尼·凡·海夫顿原本在2011年的时候打算去维也纳 Dorotheum拍卖行参加一场古典大师专场的竞拍——或者至少是去预展逛一逛——因为他心仪法兰德斯巴洛克画家弗朗斯·小弗兰肯的一幅17世纪画作《人类选择的寓言》。作为一名荷兰黄金时期艺术的专家，凡·海夫顿不太喜欢没见到作品就砸钱下单。然而不太走运的是，当时来自冰岛的一场火山爆发使得奥地利的空中交通陷入全线瘫痪。

　　“当时一些在维也纳的商人替我在现场看了作品，觉得东西不错，” 凡·海夫顿回忆道，“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好在当时奥地利的电话并没有“罢工”，于是他决定进行电话拍卖，并且最终以940万美元的价格拍得此作。这一价格创下了奥地利拍卖史上古典大师画作的最高价，也同时为艺术家弗朗斯·小弗兰肯创下了拍卖纪录新高。

　　当然就远程拍卖而言，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我们曾经遇到过一个买家为一幅油画喊出了数十万欧元的竞价，但就是因为他那时过了一个隧道，败下阵来，”科隆Lempertz拍卖行执行总监亨利克·汉斯坦如是说，“他当时拼命想把电话打回来，但可惜要接通拍卖现场的电话还得费一番周折。”

　　现在越来越多的艺术品买家开始通过电话或者网络竞拍，有时是因为没法去现场，但更多的情况是他们不想去。尽管如此，远程拍卖依然是桩出了名的高风险买卖。很多买家是在开车时接到拍卖电话的，如果他们离信号塔太远，电话就掉线了。也有的买家接到拍卖行电话的时候正在船上、餐厅里、飞机上，或正在观看体育赛事，这样一来干扰、打断自然无可避免。纽约Swann拍卖行主席尼古拉斯·劳瑞甚至表示：“我曾经碰到过一位在线竞拍的买家这样跟我说‘我现在得走了，家里房子着火了’。”

　　诚然，接通不畅、电话断线以及信号不佳等因素，使得要搞好一场拍卖活动变得更加不易。以往大型拍卖会上满满当当的拍卖大厅如今已不那么拥挤，苏富比全球营销总监艾米·托德·米德尔顿将此归结为远程竞拍的发展。的确在最近几年里，最高竞标价往往来自于电话拍卖。举例而言，在纽约佳士得5月23日的美国绘画拍卖专场上，5084.8750万美元成交总额的41.5%(即2110.2231万美元)来自电话投标。而美国达拉斯遗产拍卖行2012年11月15日举行的美国与欧洲艺术拍卖专场中，439.5751万美元(包括佣金)拍卖总额中也有将近一半来自电话投标，相比之下现场拍卖只贡献了39.9398万美元，相当于总额的11%。

　　为2011年佳士得秋拍中对女星伊丽莎白·泰勒用过的物品进行拍卖，私人与精品收藏部负责人安德鲁·迈克维内希表示，现场有70部电话机——而在某些时候，这些电话全部爆满。(他特别指出，对于其他大部分大型拍卖而言，平均一般只备20到30个电话机。)为了应对超负荷的电话投标热，有时还不得不由额外的工作人员使用他们公司的手机来和客户联系。

　　在过去的10年里，拍卖现场的电话接线中心规模有了迅猛的扩张。大多数的接线中心被设在拍卖现场的一边，而遗产拍卖行则将中心设在前部紧挨拍卖官的地方。遗产拍卖行首席执行官保尔·明歇尔表示：“这样电话投标者就可以听见拍卖官激动人心的邀约声”。拍卖当天，工作人员会致电对某件拍品表露出兴趣的买家，一般而言，会提前5到6个拍品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会尽量打座机。”汉斯坦表示，然而拍卖行拿到的往往是手机号。这种情况下，投标者会被要求再提供1至2个备用手机号，同时会被告知：“移动电话有风险。”

　　如果电话掉线，拍卖行工作人员会在尝试回拨原号或备用号的同时示意拍卖官，他正在努力与客户重新取得联系。通常情况下，拍卖中允许出现短暂的停顿，持续时间15秒到几分钟不等，关键取决于标的物的估价和投标者的尊贵程度——当然有些时候，该投标者就永远出局了。Bonhams拍卖行美术部副主席阿兰·福泽尔曾经在和一个客户通电话的时候无意中错碰了一个电话按键，一下和这个潜在的购买力断了联系。“我当时惊慌失措，东张西望，一心想着怎么给人家打回去。” 福泽尔回忆道。幸好当时一位同事看到了这个情况，果断伸出援手才让福泽尔成功回拨，当时那位客户只被耽搁了短短数秒时间。

　　对于拍卖官来说，要为一些回拨客户的同事赢得时间还是有很多方法的。米德尔顿透露：“拍卖官这个时候可以变得很健谈，要多话唠就有多话唠。”比如在拍卖间隙说说笑话，抑或对艺术品发表一些评论。米德尔顿进一步爆料，事实上在苏富比的一些大型拍卖会上，会有一些高端藏家和商人愿意在一些专门的包间里，一览楼下的拍卖场景，他们虽然身在现场，有时却依然选择通过电话或者网络投标。汉斯坦认为，有些或许是为了隐藏身份，因为“他们不想让政府知道他们拥有什么藏品，有多少钱”。同样一位参加拍卖会的藏家偏爱通过网络投标，他觉得这样“在现场的其他买家就不会知道是谁在跟自己竞争”。

　　尽管电话网络投标有着极大便利，然而对拍卖行来讲，如何激起这些潜在买主的热情和购买欲变得越发困难，要知道，他们没法在现场亲身感受那舞台剧般的火热氛围。于是，拍卖行的目标就是要为电话那头的客户营造出一种恰似身临其境的激昂气氛，当然，如何给特定的电话客户配备合适的联系人本身就是一件艺术。芝加哥一家拍卖行的老板透露：“如果投标者有点亢奋，那我们就找个冷静、有说服力的联系人。相反，如果是慢热型客户，那就需要找一个比较能够鼓动人心的联系人。” 事实上，所有拍卖行那些即将走马上任成为电话拍卖联系人的员工都必须接受特殊的培训，比如什么时候联系客户，如何避免泄露客户的姓名，如何帮助客户更快地作出决定，如何总体介绍一场拍卖以及详细描述一件拍品等。

　　电话投标这件事容不得任何闲聊，因为工作人员必须几乎同步地将现场拍卖官的话复述给电话里的客户听。甚至于一句完整的句子也显得太浪费时间，也许会因此耽误了客户出价。正因为此，汉斯坦表示，电话拍卖用语出奇的简洁，“接线员不再会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您还想再次出价吗？’而是直截了当地开炮：‘出价？’‘再来一次？’‘肯定吗？’”

　　(姜岑 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