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远：名人效应的神咒

纽约佳士得“锦瑟华年——安思远私人珍藏”夜场

　　王歌

　　2015年3月17日纽约时间晚6点，经过佳士得精心挑选和精心策划的"锦瑟华年─安思远私人珍藏"终于隆重呈现。考虑到本场拍卖可能人满为患，佳士得将毗邻的另外一个拍卖室开辟出来，以方便人们休息室和观看。尽管这样，竞拍者和观摩者还是将不大的拍卖室挤得满满当当，很多绅士小姐们也顾不得平日的风度直接坐在楼梯台阶上。纽约洛克菲勒中心的三层艺廊今天所举行的晚场拍卖，可能是本届艺术周最热络的一场。竞争的激烈让拍卖时间拉得很长， 57件拍品用去了2个多小时。一眼望去，现场的参与者并未显示出一点倦意。

　　名人拍品的号召力？顶级拍卖行的营销力？

　　本场拍卖由佳士得全球总裁兼拍卖师Jussie主持。第一件拍品是佳士得精心安排的一件鎏金铜熊摆件——这件汉代工艺精品安思远生前特别喜爱，一直放在他的书桌上并经常抚摸。或许大腹翩翩、憨态可掬的把玩之物不仅是安思远的最爱，也打动了许多买家的心。又或许是因为近来曝光度实在太高，引来了众多买家的青睐。从十几万美元开拍以后，价格迅速上升，60万、80万……直到英国大古董商埃斯科拉尼叫出了100万，这才压下去一批竞争者。然而价位还是一路上涨，最终加到了240万美元终于落槌，加上佣金，第一件拍品以285.3万美元成交，赢家依然是埃斯科拉尼。落槌之后，不少人感慨“英雄惜英雄”。对于这件汉熊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从一个传奇古董商转到了另一个顶级古董商的手中，也许今后还有更多的故事在它身上发生！

第一件拍品“西汉鎏金铜熊形摆件”285.3万美元被埃斯科拉尼竞得

　　之后的56件作品，除了两件来自东南亚的造像未收到追捧，其他拍品几乎都被“抢”到了估价的几倍和十几倍。最终57件拍品共获得6110.7万美元，其中四项拍品并刷新了世界拍卖纪录。这些新纪录分别是：其一，一套四件的明十七世纪黄花梨圈椅以968.5万美元成交。这个四件套被一位中国私人藏家买走，并诞出了黄花梨家具同类品种的世界拍卖纪录。其二，尼泊尔十三世纪鎏金铜观音立像，亦在现场引发了激烈的竞争，最终以822.9万美元被亚洲商人收于囊中。据传也是大陆买家，并刷新了尼泊尔雕塑的世界拍卖纪录。第三，西藏十一/十二世纪铜瑜伽士坐像被上海藏家刘益谦出价买下，486.9万美元也是西藏雕塑的最高纪录。另外一件印度朱罗王朝九世纪铜舞王湿婆承接恒河降凡像，以285.3万美元被美国私人藏家收入囊中，成交价同样刷新了印度青铜器的拍卖纪录。

　　不少人形容本夜场的火爆成交是对安思远的最好追思，但历经两个多小时的拍卖，也意味着聚拢在一代传奇古董商名下的收藏从此天各一方。佳士得为此夜场的筹备无疑是成功的，同时也成为最大的收益者。据悉，当初为从安思远的日本管家处赢得藏品就费尽周折，并从2000多见藏品中甄选出部分精品进行全球巡展，代价很大，不过此夜场终于换得回报，非常值得庆幸。拍卖结果，美籍华裔藏家Z君表示，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笑称：“本身这批东西就被下了双重‘圈套’——第一个圈套叫‘安思远’，第二个圈套叫‘佳士得’。佳士得之前也在大陆做了大量的功课，所以很多大陆藏家不远千里奔赴现场，刘益谦拍功甫贴都没来现场，今天夫妇却都来了。即便没来的客人，也准时在国内6点起床了。所以这场拍卖没有拍不好的理由。不过价位比我们之前预计的又高了不少，这是意料之外。”他接着说：“名人收藏过的东西就好像是给东西赋予了一道神咒，一定比其他的东西要卖得贵，这个规律屡试不爽。而且以前嘉德在王世襄过世后推出王世襄的东西，后来但凡有人把王先生的东西拿出来上拍，都能赚钱。这种效应就更促使人们去买名人收藏过的东西。”

　　此夜场的火爆，尤其是中国古董艺术品成绩斐然，是否能给目前低迷不振的中国市场带来福音？ Z君认为：“对市场一定是有好处的，但提振作用估计也不会太明显。因为安思远的东西，有他本人的明星效应在里面，所以反映的并不是真实的市场。所以这场东西的价位可以参考，但却不能做类比。与其说是反应市场好，还不如说是佳士得的成功营销！”

　　安思远专场的两大版块——明式家具和雕塑，在拍前就被人们一致看好。相对其他收藏，这两个项目亮点很多。安思远的家具被分设于两个拍卖场中，一部分安排在17日的夜场，还有一部分安排在第二天的日场中。17号夜场的东西是精品。安思远是为数不多的最早研究中国家具的西方人，也是第一个出版中国明式家具书籍并在研究方面成果卓著。由于他在这方面的眼光和品位，被纽约时报冠以 “明代之王”的称号。环顾当晚拍卖现场，许多明清家具的收藏大家几乎都已到场，所以拍出好的结果已经在预料之中。黄花梨圈椅一套四张几乎以百万加价的往上窜升，最终以968.5万美元成交成为全场最高价，也同时刷新了黄花梨家具同类品种的世界拍卖纪录。家具的买家是中国内地客人。

　　拍卖结束后，著名家具学者谭向东对四把圈椅进行了评价：“能够破纪录，实属预料之中。由于历史原因，成双成对的椅具经常失散，椅子一旦成对，甚至四只、六只的呈现，其价位便呈几何数上翻，绝对不是一只椅子的价格乘以四。更何况安思远的这四把椅子传承有序、制式罕见。检索历来的家具图库，同样形制的椅子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安思远先生著录于1970年《中国家具》的这四把之外，最著名的恐怕是嘉木堂98年展览的一对，后来录入伍嘉恩小姐的《二十年经验录》，属于伦敦私人藏品。而早在1989年的纽约苏富比春拍上，这样的成对椅子已经出现过，当时估价为25000美金，该椅其后再未出现。92年，也是纽约苏富比春拍，这种制式的椅子再次出现，不过该对圈椅为软木所制，局部细节的处理远逊于前几例。”

　　“泛亚洲”得逞强木雕造像获青睐

　　安思远收藏夜场的第二大亮点便是雕塑版块。在安思远收藏的雕塑中，中国雕塑仅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来自东南亚、印度等地区，更具“泛亚洲”概念。此前有不少人预计，相较于其他拍品，可能泛亚洲的东西难以博取中国藏家的关注度，拍卖价格也就缺乏想象力。事实显然出乎大多数人预料，这些异域风格强烈的艺术品除了两三件在估价之内成交，大部分作品都超出估价许多，尼泊尔、西藏、印度的雕塑作品均打破了原先的世界纪录。这与亚洲买家积极参与，海外买家激烈竞逐相关。

　　佳士得专家William Robinson介绍说：“安思远先生的泛亚洲收藏是建立在Christian Humann的收藏基础之上。Christian Humann同样是著名的藏家。他的系列收藏是于20世纪60至70年代的时间段形成的。那个时期是一个收藏印度、喜马拉雅、东南亚艺术品的绝佳时代——市场上此类艺术品层出不穷。不幸的是，Christian Humann罹患癌症，并在上世纪80年代不幸去世。于是安思远做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资本投入决定：他找到Humann先生的继承人，用巨款买下了他的整个收藏。也许那个时候安思远还没有那么多的钱，不过他的行为方式就是当机立断。在他购入后不久，就将其珍藏中的两部分分别卖给了克里夫兰博物馆及大都会博物馆，卖掉这两部分的收入已经足以支持整个收藏的剩余部分了。紧接着，安思远建立起自己完整的收藏体系。要知道这是很有难度的，因为Humann先生的珍爱之物中包含有许多不同的文化元素，其中有些藏品曾经借展过全美不同的博物馆。然而安思远依据自己对于其藏品的熟稔，驾轻就熟地进行了取舍。”

尼泊尔十三世纪鎏金铜观音立像，成交价822.9万美元

　　跟随安思远已近35年的尼泊尔十三世纪鎏金铜观音立像，是在此类造像中属于绝佳范例，而且体量也在此类造像中属于大的。在现场引发了激烈的竞争，最终以822.9万美元成就了“泛亚洲”艺术中的第一高价，也是本场的第二高价，据传也是大陆买家购藏。

宋/金 木雕彩绘菩萨坐像

　　另一件非常突出的作品就是安思远收藏的金代观音木雕像。这件作品之前一直安放在他的客厅里。长期以来，在国际市场上中国的雕塑艺术市场流行的都是鎏金造像或者是石窟造像，木雕艺术一直被边缘化的。直到前年，艾斯肯拉尼以九百万欧元从巴黎拍下了一尊木雕观音，才使得整个市场开始关注木雕造像。艾斯肯拉尼在东方艺术品方面的声誉虽然比不了安思远，但凭着响当当的顶级古董商魅力，也给当下审美带来影响。事实上，早期木雕造像一直是博物馆所看重的，所以只要是宋元以上的木雕都成为博物馆的重要珍藏。如克利夫兰、大都会博物馆，木雕造像都被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这件木雕观音最终以140 万美元收槌。拍卖中途还出现一个小插曲：木雕观音的胳膊居然掉了下来，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其最终的成交。业内人士估计木雕造像在国内的价值的将会逐渐得到认可。

　　拍卖结束后，佳士得专家william robinson 认为：这场拍卖有两个非常积极的意义——一是给包括印度、东南亚地区的泛亚洲雕塑树立了新的标杆，另外通过对安思远珍藏的拍卖也促进了更多中国内地的客人去了解泛亚洲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