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有一首论黄庭坚书法的绝句说:“字中有笔意堪传,夜雨鸣廊到晓悬。要识涪翁无秘密,舞筵长袖柳公权。”其实启功先生自己的字,其渊源也是柳公权。柳体严谨精到,法备气至,正与启功先生的学人性情相一致,所以启先生的字取法于柳公权尤多。前人论书说“颜筋柳骨”,是讲柳公权的字有骨力、硬朗,而启先生的字同样注重骨力,线条硬朗干练,毫无拖泥带水之态,此四言联便是明证。
弘一(1880-1942) 楷书“安本分学吃亏”卷 纸本手卷 草书自作诗 纸本镜心 142×358cm 约45.8平尺 齐白石(1863-1957) 篆书八言联 纸本立轴 65×11cm×2 约0.6平尺(每幅)四言联因为字少,布局上本来就不好处理,再加上这四个字有重复,既要写出变化,又不能做作,就尤其考验书家的实力了。启先生处理起来却显得游刃有余,“人人”二字,一粗一细,“处处”二字,一草一行,整体上挥运潇洒而又变化自如,词翰双美,可以说是一件精致的小品。此联出版于《启功全集》,更足宝贵。
蔡元培(1868-1940) 行书张弼《题画》诗 纸本立轴 214×66cm 约12.7平尺梁漱溟曾说,蔡元培从思想学术上为国人开导出一股新潮流,冲破了旧有习俗,推动了大局政治。此言确然。正是因为蔡先生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使得新文化有了立脚之地,使得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堡垒,科学民主的思想得以传播。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蔡元培不仅是现代北大的缔造者,也是中国现代大学理念和精神的缔造者。
古来大儒名臣,如范仲淹、欧阳修,其书不必皆精,而后人得片纸尺札,皆宝贵如隋珠和璧,书以人重也。书法是一个人性情最直接的流露,其人已不可见,而见字如晤其人,如聆其言,所以最受珍护。蔡先生的为人,不愧前贤,所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他的书法清通儒雅,如此幅作品写张弼长诗者更为少见。
弘一(1880-1942) 楷书十言联 纸本立轴 1932年作 140×20cm×2 约2.5平尺(每幅)这是弘一法师1932年5月(53岁)所作的作品,是年弘一云游于浙东沿海各地。此幅书法在用笔上一改出家前的方折为圆润含蓄、细致而洒脱,线条虽如不着意而精力内蕴。结体上也由以前的茂密开张变为疏朗修长,使笔画之间及字距、行距留白更多,真乃“计白当黑”的典范。风格上,一改以往方劲雄强的阳刚之美为稚拙柔和的阴柔之美,给人一种,大巧若拙,神秘莫测的感觉。这些都让人感觉到一个出家人的谦卑、内敛,且在不经意中把各种出家前的技艺、才华与出家后的宗教内涵全都包含在线条、结构、章法上,达到把各种艺术体验高度地浑融一体的境地。
马一浮(1883-1967) 行书自作詠物诗八屏 纸本镜心备注:
1.另附马一浮资料一份及照片四帧,其中一帧照片背后有马一浮手书题照诗一首。
2.此作品及资料、照片均由原藏家得自于马一浮先生家属。
149×39cm×8 约5.2平尺(每幅)
回眸尘埃落定的二十世纪,在中国当代文化丛林之中高标着一棵与传统文化一脉相承的圆融菩提,这就是马一浮先生用他的一生建树起的文化与艺术丰碑。从此幅作品可以看出,马一浮的书法,凝练高雅,不名一体。其对行书,用力尤深,造诣也最高。是以此幅作品章法清新,字内紧而间矩宽,意境清远,空灵。字体间架老辣雄强,用笔痛快沉着,越是枯处,越见厚劲,气韵醇厚,具有儒者气象。
齐白石(1863-1957) 篆书八言联 纸本立轴 65×11cm×2 约0.6平尺(每幅)齐白石老人的篆书,得力于秦诏版与汉篆尤多。他对篆书的疏密形式把握能力在近现代书坛无人能出其右,这也是与其身为画家有关。齐白石又将篆书书写成含有篆刻的构成意味,和篆刻相得益彰。其用笔改方起为圆起,改尖收为平出,转折加重顿笔,纵横涂抹,不在点画细微处斤斤计较,既有秦篆的雄强朴厚,又有以古为今的生气。在老人笔下篆书整体气息剽悍矫健、气势雄伟。篆书这个古老的书体在他手中变得生机勃勃。此作品为集字联,出自汉《祀三公山碑》。行笔与结体又处处体现新意,显得卓然不群。白石老人曾说:秦汉人有过人处,在不蠢,胆敢独造,故能超出千古。白石此作,亦当作如是观。
林散之(1898-1989) 草书自作诗 纸本镜心 142×358cm 约45.8平尺 局部一 局部二林散之是诗,画,书法三通的艺术家,尽管其诗与画艺术深有造诣,但因晚年草书之变,为后人所熟知的是其书法,尤其是晚年草书之变,使他最终以书法家名世,并被后人称为“当代草圣”。林散之曾自言:“六十岁前,我游骋于法度之中。六十岁后稍稍有数,就不拘于法。”而观此幅作品,确如此言。
林散之的书法的艺术形式美,最根本的一条就是线条美。在此幅作品中,其线条笔势雄强,瘦劲纤细,刚柔相济,点画迟涩,既有碑学提倡的厚实,凝重,又有帖学推崇的流畅,秀润,是碑帖结合的绝色尤物。其线条 既圆又细,又有张力,更有飞动之感。作品中有“锥画沙”的线条,还有“折钗股”的线条,特别是“屋漏痕”的线条,圆润,厚重,凝重,宽大,沉着,恰如华山绝壁上倒挂的万丈枯藤,遒练劲健,沉郁顿挫,倔强拗折,生机勃勃,又像庐山悬崖间涌出的一线飞瀑,喷泄而下,若断若连,随风飘曳,朦朦胧胧。
弘一(1880-1942) 楷书“安本分学吃亏”卷 纸本手卷出版:
1.《海派代表书法家系列作品集—弘一》P292-294,上海书画出版社,2006年。
2.《虚怀斋藏中国书画精品集》P326。
展览:“虚怀斋藏中国书画精品展”2010年。
著录:
1.《马一浮集》(第二卷)P85,浙江古籍出版社,1996年。
2.《李叔同身边的文化名人》P201,中华书局,2005年。
备注:
1.蒋厚民上款。蒋厚民,蒋国榜之父。此作品为弘一代郑钟所作,后由蒋国榜保藏。
2.赵冷月题签。
3.李健题引首。
4.夏丏尊、蒋国榜、丁福保、吕澂、马一浮、陈叔通、虚云、刘质平、丰子恺、熊十力、钱君匋等十六家题跋。
引首:29.5×64.5cm 约1.7平尺
本幅:29.5×223cm 约5.9平尺
题跋:29.5×296cm 约7.9平尺
“安本分学吃亏”是蒋氏家训,蒋家原家境贫寒,但到了清代咸丰、同治年间,因蒋家人的勤奋,逐渐成了南京一带屈指可数的富豪,在当地民间被俗称为“蒋半城”。此家训即是弘一应蒋国榜父亲蒋厚民之请而书的。蒋家一门人才辈出,蒋国榜为著名文人、学者、诗人,与国学泰斗马一浮齐名,蒋国榜之子蒋锡夔,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是我国当代物理有机化学的奠基人之一。
此作集合了弘一师友马一浮、夏丏尊以及高足刘质平、丰子恺等诸多文化名人的题跋,无论对于蒋家家族史,还是文化史都具有极大的借鉴意义,填补一段史料空白。
“安本分学吃亏”六字“斜划紧接,平划宽结”,浩然正气一览无余。内文小楷同取北魏《张猛龙碑》笔意,以方笔为主,兼施圆笔,结字中宫紧收,四面开张呈放射状。线条浑厚,用墨滋润,结构精绝,奇正相生,一派北魏风骨,是弘一未出家以前相当罕见的墨迹。
高二适(1903-1977) 致章士钊议“《兰亭》论辩”事手札一通 纸本手卷 1965年作出版:
1.《舒凫》创刊号P46-48,高二适纪念馆,2011年。
2.《舒凫》(第二期)P84-87,高二适纪念馆,2012年。
3.《高二适手札》典藏版下卷,图204,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年。
备注:
1.章士钊上款。
2.萧平题签条。
3.萧平、黄惇题引首。
4.庄希祖、萧平、徐纯原题跋。
引首:15.5×62cm
约0.9平尺15.5×55cm
约0.8平尺
本幅:15.5×197cm
约2.7平尺
题跋:15.5×222cm
约3.1平尺
高二适一生专制经史,精研诗文,又笃嗜临池。他被全国所熟知,是在“兰亭论辩”之后。而此作品为高二适致章士钊手札一通,为《兰亭序》论辩之重要史料,高二适的论辩文章,是因孤桐老人转交毛泽东主席而得以发表的,从此信中正可以看出这一点。而此时无关于论辩的暗潮陡起,章行严先生自己也受到连累,“兰亭辩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学术问题了。故高二适虽寄两文意欲反驳,但都在当时的巨大的政治压力下石沉大海。在所剪的报纸上,高先生写下“念兹在兹”四个字,一位矢志不渝的学者形象和一段激流暗涌的历史尽在其中。
高二适为草书大家,作品不拘一格,高自标表,被誉为“当代草圣”。此作精妙绝伦,笔画劲健,力能扛鼎,结体变幻莫测,因有感而发,兴之所至,故随意流走,一任大小轻重连断,欹正浓枯夹杂,一气呵成,为高二适晚年之巨作。高二适信中义正辞严、慷慨激昂,更是表现出一介书生绝不妥协的高贵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