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北京参考记者 付裕
留在世人眼中的王世襄,永远是一位“大玩家”的样子。正是因为他的“玩”,才让古老的“生活之趣”得以流传在当代人的生活中。“玩”不仅仅是一种态度,更成为让人羡慕的生活。
“玩”成名家
王世襄先生出身官宦世家,一门风雅。伯祖曾为光绪年间的状元,父亲曾任北洋政府国务院秘书长,母亲金章能书善画,舅舅金北楼是民国北方画派领袖。但王世襄先生,就是喜欢玩,放鸽子、抓蛐蛐、玩葫芦、飞鹰走狗,他无一不精。
《蟋蟀谱》、《说葫芦》、《北京鸽哨》……谈起诸多闲玩野趣,王世襄曾经如数家珍:“十来岁时我开始养鸽子。接着养蛐蛐,不仅买,还到郊区捉。”
野生或人工孵育的蛐蛐、蝈蝈、油葫芦等冬日鸣虫,养在葫芦里面叫,他又随即对葫芦发生兴趣。在众多制作葫芦器的工艺之中,他又对俗称“模子葫芦”的范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当葫芦幼小时将其放入有花纹的模具,秋天长成后取出即得到宛若浮雕般花纹的“种植技术”,也在他上大学时亲手种葫芦的过程中,从濒临失传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当然,养鸽堪称王世襄的最大爱好,晚年的王世襄沉醉于鸽子研究,“除了别的,什么都不谈,就谈鸽子。”中国嘉德工艺品部负责人乔皓对记者称“鸽哨上的画都是王世襄先生亲自烙上去的,这两组鸽哨,有大有小,每一支音色皆不相同。”
10年前,在接受“克劳斯亲王奖最高荣誉奖”时,王世襄曾作诗:“鸽是和平鸟,哨是和平音;我愿鸽与哨,深入世人心。”送于荷兰王子。而鸽哨背后,则是这位传奇“玩”家的最朴实心愿。
“玩”亦风范
虽然年轻时放浪不羁、不循常规,甚至曾经提气纵鹰二十里,困了累了便找草垛子对付一宿,但在好“玩”的表面现象之下,王世襄却又是一位认真严谨甚至近乎苛求的学者。
《明式家具珍赏》、《髹饰录解说》、《中国画论研究》……作为一位不可多得的文物收藏家,王世襄的每一项收藏都与众不同,也使他的收藏成为藏界的代表符号。比如家具。在京城,王世襄有一绰号叫“柜人”,那是因为王世襄家里堆的古代家具实在太多,多年收藏的珍贵明式家具塞满了狭小的空间,人反倒没有地方睡了。于是王世襄将两个明代的柜子拼在一起,他和老伴有时晚上就睡在柜子里。而这些花费40年搜集的79件明式家具,王世襄仅以国际行市十分之一的象征性价格转让给一位香港朋友,但他提出的条件是:“你买我的家具必须全部捐给上海博物馆,不能将其中的任何一件拆散自留。”如今,他热爱的那些宝贝都静静地放在上海博物馆的家具馆,许多与王世襄熟悉的人看着那些家具甚至能想起它们曾经的来历。
比如铜炉。2003年时,王世襄的140余件藏品曾在嘉德拍卖会上以6300万人民币被众多买家疯狂抢购,其中,清顺治冲天耳三足炉就曾经在当年创下了166万元的拍卖天价,而在在北京匡时五周年秋拍“锦灰吉金―王世襄藏铜炉专场”中,一件明代崇祯冲天耳金片三足炉以1512万元高价成交,再次刷新了中国铜炉拍卖的世界最高纪录。
比如古琴。1948年,王世襄夫妇以饰物三件及日本版《唐宋元明名画大观》换得黄金约五两,再加翠戒三枚。其中一枚,为王世襄先生母亲遗物。经著名琴家汪孟舒先生介绍,从锡宝臣先生之孙章泽川先生手中求得“大圣遗音”琴。从此视同拱璧,不曾须臾分离。即使在“文革”抄家时,几乎所有藏品都被抄走,只有这把“大圣遗音”因为当时放在王世襄办公室中而得以幸免。直到2003年,王世襄因为“琴的另一位主人已经不在了”而将其拿出拍卖。这把古琴一共陪伴这一对患难夫妻五十五年。
这把“大圣遗音”琴,在2003年嘉德“俪松居长物”专场中,曾拍出了891万元的天价,创出当时中国古琴的最高拍卖纪录,2011年5月,此琴再次现身,并以1.15亿天价成交。
然而,正是在这样一琴值万金的卖场喧嚣之中,王世襄却轻轻一挥手,将家藏的另一张同是传世稀珍的宋琴,无偿送给了一位年轻人。原因只是这位年轻人曾跟随夫人袁荃猷学过琴。“你懂琴,这张琴,你拿去。”就这么一句话,万金过手而不假辞色。
“玩”有很多种方法,但究竟该怎么“玩”,用什么样的心态对待“玩”,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但无论怎样,在当下这个艺术品“天价”的时代,王世襄留给我们的,不仅是不为物役的品物风范,亦是一种生活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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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中国嘉德秋拍中曾推出王世襄先生收藏专场拍卖“俪松居长物——王世襄、袁荃猷珍藏中国艺术品”,最终取得了6301.35万元的总成交额,成交率达100% 。这一饱受关注的专场也成为名家旧藏拍卖的标志性专场,从当时起,市场就已经表现出对名家旧藏的渴求。时隔十年之后,中国嘉德在2013年秋拍将再度为人们呈现王世襄先生的往日珍藏 “锦灰集珍――王世襄先生旧藏”专场,450余件(套)藏品均为首次对外亮相。
此专场的80余件(套)文玩杂项中,除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家具、铜炉之外,更包括了葫芦、鸽哨等鲜见的内容。值得关注的是,一批首次露面的370余部珍贵藏书也将向世人揭示王世襄作为收藏家的多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