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春拍观察：市场状况不简单

　　尽管春拍刚刚拉开帷幕，但艺术品投资市场的热度似已复苏，经历了上一年的调整后，量价齐升的春拍开局预示着“蛰伏期”的结束。然而，业内人士认为市况并不简单

　　NBW 特约记者 齐鑫

　　情况正在慢慢发生改变。

　　一向作为内地拍卖市场风向标的香港“揭幕战”，主角换成了中国嘉德(香港)与北京保利(香港)。2013年4月4日，中国嘉德的首度香港春拍在港岛香格里拉酒店开锤，两天之后，北京保利也奉上其香港春拍大戏的第一场。尽管在同时间进行的春拍上，香港苏富比在六天内实现了总成交额21.8亿港元，拍出了3,100件作品，风头还是被北京的两家拍卖行抢走了。

　　另一家巨头佳士得在香港会展中心的春拍5月22日才开始，但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为春拍定调了。有业内人士分析，今年春季会是艺术品市场的转折点，明年则更被看好。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总成交额的变化率与国内狭义货币供给量(M1)的变化率保持了联动关系。而最新公布的经济数据显示出实体经济资金活跃度的提升，也预示着2013年艺术品市场会产生一定的回暖动力。

　　但是，市场参与者眼中看到的，并不全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圆明园十二兽首

　　成龙在电影《十二生肖》中的期待很快成真。4月26日，随法国总统奥朗德访华的皮诺家族的代表弗朗索瓦-亨利·皮诺(Francois-Henri Pinault)宣布将向中方无偿捐赠流失海外的青铜鼠首和兔首。

　　亨利·皮诺是法国总统访华团队中的一员，同时也是全球第三大奢侈品集团PPR的所有者，6月即将更名Kering集团(Kering Group)的PPR也是佳士得拍卖行(Christie’s)全部股权的拥有者。

　　皮诺的这一举动被国家文物局称赞为“对中国人民的友好表示”，也被认为是佳士得向中国市场示好之举。毕竟，进入中国市场已成为必然之选。

　　青铜鼠首和兔首是圆明园海晏堂前喷水池的一部分，由意大利耶稣会会士、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设计，法国耶稣会神父蒋友仁监督修建。该喷水池称为水力钟和十二生肖报时喷泉，十二生肖形象的12件兽首人身像以八字形分列在喷水池两旁，南边为子鼠、寅虎、辰龙、午马、申猴、戌狗，北边为丑牛、卯兔、巳蛇、未羊、酉鸡、亥猪。十二生肖铜像每日都会依次序轮流喷水，每到一个时辰，相应的兽首铜像口中就会喷水达两小时。逢正午12时，十二生肖兽首铜像则会同时喷水。

　　尽管文物专家罗哲文曾指出十二生肖兽首艺术价值不高，但兽首却因为2009年的一次拍卖备受关注。

　　2009年，佳士得受委托在巴黎拍卖十二生肖中的兔首和鼠首。它们曾是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 Laurent)收藏品的一部分，圣·罗兰去世后，他的同性恋伴侣和商业合作伙伴皮埃尔·贝尔热(Pierre Bergé)决定拍卖这两尊铜像。国家文物局闻讯后，曾要求佳士得撤拍。在各方压力之下，拍卖仍如期举行，最后竞得兽首的是一位中国藏家，但他以“非法获得文物无法带入国境”为由拒绝支付拍卖款。最终，两件文物流拍，后被皮诺家族收藏。当年2月，国家文物局下发文件，要求各国家文物部门对佳士得及委托机构申报出境的文物严加审核。佳士得也因此在国内成名。

　　上世纪90年代初，文物艺术品拍卖兴起，但中国实行严格的市场准入制。1994年，香港佳士得在上海设立代表处，随后又设立了北京代表处。中国加入WTO后，拍卖业保护政策于2004年12月11日终止，但文物拍卖业属限制开放。我国《文物保护法》第五十五条规定：“禁止设立中外合资、中外合作和外商独资的文物商店或者经营文物拍卖的拍卖企业。”

　　为了进入中国内地，佳士得授权成立于2005年的北京永乐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使用其品牌，并且拥有该拍卖行的管理权，提供专家支援，帮助建立各种软硬件设施。

　　佳士得公布的数据显示，自2008年以来，中国内地藏家在佳士得全球拍卖中的人数增加了1倍，且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位于伦敦、纽约、香港和巴黎等地的佳士得海外拍场。根据佳士得2012年年报显示，该公司全年总销售额达到39.2亿英镑(约合62.7亿美元)，比2011年增长10%。今年4月9日，佳士得国际宣布成为首家在中国内地获得拍卖执照的境外拍卖公司，与永乐的合作也在6月到期。

　　事实上，由于《文物保护法》的规定，佳士得并没有文物拍卖资质。因此，艺术价值不高但是饱含民族情感的兽首文物，成为其进入国内市场的敲门砖。

　　围城

　　与佳士得的步步谨慎不同，在4月的第一周里，三家拍卖行大张旗鼓地迎来了第一场春拍：3日香港苏富比开拍，4日中国嘉德(香港)开拍，6日北京保利(香港)开拍。藏家们只恨分身乏术。

　　保利香港两天内在古代书画、近现代书画、现当代艺术、古董珍玩、珠宝钟表五个专场共录得6.45亿港元总成交额；嘉德香港的总成交额则达2.9亿港元，其中两个家具专场总成交额超8,300万港元。业内人士评价说，海外买家踊跃入场是内地拍卖行赴港的最大收获。而赴港拍卖正成为内地拍卖行的必然选择。匡时国际拍卖公司董事长董国强也向《新商务周刊》证实：该公司正在准备赴港秋拍。

　　一方面，内地的拍卖行纷纷有意愿进入香港市场，另一方面，国际拍卖行又巴不得分内地市场的一杯羹：佳士得在上海注册独资企业佳士得拍卖(上海)有限公司，苏富比与北京歌华文化发展集团合资成立苏富比(北京)拍卖有限公司，两家公司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身国内拍卖行的“掌门人”。国际巨头看重的是国内市场庞大的基数和快速增长的财富人群，而内地拍卖行走出去的原因，亦可简单归纳为分散风险、多元化发展。即便如此，拍卖行仍要经受大环境的考验。

　　从拍品看，本次香港春拍中并无十分惊人的作品，最终成交也与预估价相去不远。苏富比本次拍卖所创佳绩包括：张永珍博士所藏清康熙御制胭脂红地珐琅彩莲花图碗，刷新清康熙瓷器拍卖纪录；书画名家如张大千、赵无极的作品也以高额成交；“溢彩流光──重要私人时计珍藏”单元创下苏富比全球钟表拍卖会历来最高总成交，以及亚洲钟表拍卖会最高总成交；还有一枚重28.86克拉之圆形D色钻石，也于拍卖最后一天刷新圆形白钻克拉单位价世界拍卖纪录。嘉德香港的重点则是“康熙黄花梨独板架几案”，以2,357.5万港元成交；张大千《乙巳泼彩》以2,702.5万港元成交。保利香港的拍卖会上傅抱石《风雨归舟》拔得全场头筹，以1,725万港元成交；徐悲鸿《奔马》和《双喜图》分别以1,265万港元和1,046.5万港元成交；尤伦斯旧藏明代仇英《春江图》以1,380万港元成交。根据已经预展或者是媒体报道的情况看，5月开始的内地春拍中，超过这些作品的重量级拍品亦不多见。

　　业内人士认为，明清家具、康乾瓷器、张大千、傅抱石、徐悲鸿等品类或者作品的价格已趋于稳定，藏家的估值也基本稳定，除非有绝对的精品，否则在成交价上难现“惊艳”的效果。

　　共同的境遇

　　尽管市场回暖、明跌暗涨的言论不断，但是拍卖行仍苦于精品难觅。

　　根据预展信息，5月的重头戏是嘉德为成立二十周年精心准备的“老舍胡·青藏画”和“御制-宫廷重要瓷器工艺品”专场；北京保利则有张大千《唐人秋猎图》、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登场；6月匡时举槌开拍，有傅抱石经典名作《后赤壁图》。

　　张大千作品显然是各家机构春拍的重头戏。

　　以嘉德上拍的《红拂女》为例，这是张大千1944年创作的工笔仕女精品，展现了张对盛唐精丽画风的向往。该作主角为唐代“风尘三侠”之红拂，作品构图明快而简洁，整个画面只表现红拂之姿，没有交迭或穿插其他事物。除人物面容、精神以外，张大千对服饰的花纹与色彩、画面装潢的形式也都下了很大工夫，用繁简对比、以暗托亮的手法，达到既复杂又统一、纹样为主题服务的整体效果。《红拂女》从最初的构思到最后的上色，每个阶段都经过细致的推敲，是张大千用来证明他对敦煌技艺掌握的绝佳说明。此作品乃大千挚友张群旧藏，堪称张氏最重要的工笔仕女作品，是难得一见的绝品。

　　在其他几家拍卖行的名录上，虽不见类似作品，但是张大千的名字却屡屡出现。北京保利有澳门巨商蔡克庭旧藏张大千《唐人秋猎图》，香港苏富比还会再次推出梅云堂旧藏张大千作品专场。

　　尽管如此，市场人士仍预测，今年单幅5,000万元以上作品仍属稀缺资源。即使交投活跃，也难再现辉煌。

　　精品的缺乏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这种必然性就体现在了作品征集的困难中。尽管很多拍卖行都以市场和藏家逐步成熟为由，但重量级作品的欠缺，仍隐隐预示着真正的回暖仍待时日。

　　资金的故事

　　根据第三方机构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的数据显示，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总成交额变化率与货币供应量的增长率之间存在较为稳定的协同关系。货币供应量的过快增长往往预示未来半年艺术品拍卖市场会实现同比增长。

　　AMMA的报告显示，在艺术品这类资产市场，外围货币环境改善就会有更多资金跃跃欲试想进入市场，这时市场成交总额能否实现增长则将更加侧重于市场供给层面，取决于市场能否供给出更多高质量、满足资本需要的艺术品。所以，市场繁荣取决于几个要素：拍卖公司的拍品征集能力，画廊和博览会等一级市场的艺术挖掘能力。

　　从今年春拍第一波行情来看，拍卖公司的艺术品供给能力和水平与2011年市场顶峰时期还是相差甚远，甚至相比2012年市场作品质量都有所下降。比如香港苏富比，3,500多件拍品估价17亿港元，而在2012年春拍其2,900件拍品估价已超过18亿港元，粗略计算平均每件估价下跌了22%。今年香港苏富比春拍平均单价同比下跌20%。从市场总量来看，今年3月1日〜4月10日，26场中国艺术品拍卖会总成交额为39.4亿元，而去年同期33场拍卖会总成交额为40.2亿元。艺术品市场目前为止的吸金能力与去年没有太大差别。

　　中低端市场未来

　　尽管货币市场增量资金已经达到2009年上半年时的水平，但今年又显然与2009年的情况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差别是资金成熟度。2009年新增资金涌入艺术品市场屡创天价，同时又有基金入场，创造出的成交纪录，固然对精品的价格发现起到了推动作用，但对价格空间的透支也很明显。

　　今天，随着金融投资界与艺术界优质资源的有效融合，投资人士对艺术品市场规律和价格增值规律也具备了更深的了解。新入资本必然不会仅仅去追逐天价拍品，而且随着艺术品高端资源的沉淀，资金的高端运作标的也越来越少，难以形成规模效应。所以，接下来流入艺术品市场的资金应会集中到中端甚至低端市场中，发掘具有潜在增值潜力的品种。AMMA认为，今年中低端市场优质作品受追捧的程度应该较往年会增强。

　　在香港苏富比的春拍中，最高估价在50万港元以下的拍品中，成交价与最高估价比值超过10倍的拍品有13件，而去年同期只有3件。其中，清18〜19世纪巧色黄玉卧兽水滴估价20万港元，以484万港元成交；清18〜19世纪端砚石刻“梅花图”题诗长方洗估价6万港元，以87.5万港元成交；清乾隆浅青玉龙钮长方玺估价6万港元，以68.7万港元成交。这些低估价拍品今年格外受到资金的关注。

　　在中国嘉德的四季拍卖中，一些民国政要的书法作品受到重视。比如一副估价仅3,000元的傅作义楷书作品以94.3万元成交，估价为1.2万元的蒋介石手书镜心(楷)则以235.75万元成交，显示出了些许资本流向的迹象。

　　在纽约市场，“北魏彩绘陶文官俑”、“王翚 (款) 晴川小阁立轴”、“明末/清初铜牛首觥铜饕餮纹觯各一”、“明漆金铜菩萨立像 (一对)”、“唐彩绘骑马俑”、“民国粉彩富贵长寿盌 (一对)”、“北宋/金耀州窑青釉刻牡丹纹壶”、“清18/19世纪白玉神兽钺形珮”、“唐王子乔吹笙引凤铜镜”、“清18/19世纪白玉喜相逢璧形饰”、“唐月宫图铜镜”、“文彭草书文徵明潇湘八景诗册 (四开)”、“白玉痕都斯坦式车马人物图盌”、“宋越窑花口盘”等14件中国艺术品最高估价在5,000美元〜3万美元之间，而最终成交价格均为最高估价的10倍以上。据悉，这些艺术品主要被中国藏家竞得。可以看出目前市场对低估值的中国古代文物艺术品具有较强的购买欲望和资金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