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书画：亿元时代的关系对决

张大千 《仿陈老莲觅句图》

　　本版撰写 黄辉

　　在2013年第二轮秋拍中，黄胄的《欢腾的草原》一举以1.288亿元成交，不仅为相对沉寂的市场注入活力，亿元时代也再次成为业界讨论焦点。与2009年中国书画市场进入亿元时代有所不同，这件亿元书画作品出现的大环境及其带来的影响又是另一番景象。作为艺术品市场份额较大的近现代书画，这一板块被业界视为内地艺术品市场的风向标。在几大拍卖公司拍卖相继结束之后，本期针对业界关于近现代书画市场的热议话题，邀请市场分析专家，对秋拍这一板块进行分析，探求2013年秋拍近现代书画的市场行情与走势。

　　“黄胄季”：特例与偶然

　　12月2日晚，在北京保利秋拍近现代书画夜场“黄胄美术基金会推荐专场”中，黄胄作品《欢腾的草原》以1300万元起拍，在持续8分钟、35轮竞价后，最终以1.288亿元成交。这一成交价不仅创下黄胄单件作品个人拍卖纪录，也成为目前内地拍卖市场黄胄唯一一件过亿的拍品。据悉，黄胄以《欢腾的草原》为题材创作的两件作品，一件现藏于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另一件则是此次上拍的作品，曾于1984年作为国礼赠予美国实业家哈默。

　　黄胄无疑是今年秋拍书画板块的主角，很多业内人士将此次秋拍称为“黄胄季”。今年，多家拍卖公司主推黄胄作品，且均取得不错的交易额。

　　在今年的保利秋拍中，黄胄的《沙漠之舟》以230万元起拍，690万元成交；《集锦册》(十开)以160万元起拍，506万元成交；《老琴师库尔班》以160万元起拍，448.5万元成交。

　　在北京匡时2013年春拍中，黄胄1982年作《民族大团结》就以3277.5万元成交。在其秋拍中，黄胄1962年作《巡逻图》以1600万元起拍，以4542.5万元成交。而黄胄1972年作《幸福一代》也以4025万元成交。

　　在中国嘉德，黄胄的《飞雪迎春》以1000万元起拍，以2357.5万元成交。这件作品系黄胄为日本长崎“唐人馆”创作，1998年经北京“鼎丰拍卖”释出，现藏家珍藏已逾15年。

　　黄胄作品市场行情的上涨，看似偶然，但也正是目前近现代书画市场正在调整、趋于理性的表现。以往支撑市场的一线画家精品难觅，买家从艺术价值角度，深挖二、三线艺术家精品，走出之前只看重画家名头、不重视作品的阶段。在黄胄作品行情上涨的影响下，一些长期滞涨艺术家的精品也将出现普涨的趋势。

　　齐建秋(书画市场分析专家)：《欢腾的草原》过亿元不是偶然，这样尺幅的作品，人物、动物都表现得很精彩，在2000年前后，我们见过黄胄同样大小和品相的作品，当时的成交价约为500万元。十几年来，近现代书画精品的涨幅在10至20倍之间，按此规律，黄胄的这件作品成交价能够过亿元，也在情理之中。这一价格符合黄胄本人作为“二线画家中的排头兵”这样的艺术定位。随着黄胄过亿元作品的出现，预计他的其他作品也会出现高价。

　　季涛(中央财经大学拍卖研究中心研究员)：北京保利和北京匡时上拍的黄胄作品都属于其创作精品，而且国画是按照尺幅计价，在市场上，黄胄这样的大尺幅作品非常少见。《欢腾的草原》师出有名、流传有序，这件作品尺幅巨大、又保真，而且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破亿元在情理之中，但这件作品破亿元不是市场主流，只能视为市场偶然现象。黄胄的艺术水准和价值肯定是被看好的，其艺术地位也被广泛认可，作品价格还会继续走高，这一上涨也将会带动相对小字辈的艺术家作品有更好的成交表现。

　　“生货”VS“熟货”

　　在今年秋拍中，徐悲鸿1943年创作的《五骏图》在北京保利以2530万元成交。该作品最早是四川省文物总店旧藏，而在最近3年，该作已是第3次上拍。2010年在北京保利，作品以2912万元成交，2011年在北京传是秋拍，此作以4600万元成交。

　　张大千1944年创作的《芭蕉仕女》，在中国嘉德2011年春拍以920万元成交，此次上拍以805万元成交。

　　与之相反，在北京匡时“澄道——中国书画夜场”上，专场图录封面作品——张大千的《仿陈老莲觅句图》以300万元起拍，最终以1897.5万元成交。

　　在中国嘉德“大观——近现代书画珍品之夜”上，市场难得一见的潘天寿作品《西子湖中所见》作品来源清晰，为潘天寿亲赠赖少其，后赖少其转赠郝明。该作以950万元起拍，最终以4025万元成交。

　　与黄胄行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以往拍场上炙手可热的一些近现代画家的作品出现一定程度的回落。

　　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李可染等几位作品价位迈入亿元的近现代书画家作品在秋拍出现大片流拍、跌价的状况。

　　其中，中国嘉德秋拍“大观——近现代书画珍品之夜”拍场中，近现代书画专场流拍最多。与之相反，之前被关注较少的二、三线名家的精品，则取得意想不到的高价。

　　岩先生(收藏家)：从秋拍近现代书画行情来看，一些在前几年曾经创出天价的作品，以及经常出现在拍场上的老面孔，尤其是频繁亮相的高价作品，在秋拍中遇冷。

　　明显可以感受到的是，较少出现在拍卖场上的“生货”今年最受追捧。例如，中国嘉德共推出9个藏家私人珍藏专场，发掘市场上没露过面的新面孔，其中3个专场成交率高达100%。真正的藏家都在深化自己的收藏，将注意力转移到价值空间更大的新作上，这也是市场成熟的表现。

　　齐建秋：今年市场也凸显买家的倾向。很多买家在买一件作品时，考虑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接受，而是将来出手的时候能不能被人接受。这也是张仃、老舍家藏画之所以能取得高价的原因，就是买家对真品的崇拜和追捧。

　　老买家VS新面孔

　　拍卖之后，《欢腾的草原》的买家被确定为上海宝龙集团，这是一家创立于澳门，集商业地产、酒店旅游业等为一体的多元化外资企业集团。宝龙集团董事长许健康钟情于艺术品收藏，2011年，宝龙集团进军艺术品行业的计划得以实现，在上海成立宝龙拍卖行。宝龙集团代表表示，未来计划在上海开设一家私人美术馆，而这张具有传奇色彩的黄胄力作，将作为他们的镇馆之宝。显然，新买家为艺术品市场增加了不少活力。

　　不过，相比这些新面孔而言，中流砥柱仍旧以老买家为主，近现代书画亦是如此。收藏家刘益谦在斥巨资购买古代书画作品的同时，也购入近现代书画作品，北京匡时拍卖出的黄胄《巡逻图》就被刘益谦购得。此外，以近现代书画收藏为主的新疆广汇集团也在此次秋拍中频频出手。

　　与此前近现代书画的几次较大涨幅不同，在今年秋拍中，也有一些表现理性的新晋收藏家入场。其实，像宝龙集团这样的大买家为数不少，不仅拥有雄厚的资金，而且在购买艺术品时，以建立私人美术馆为目的，所以会选择来源可靠、具有重要艺术水准和价值的作品，著录明确、递藏清晰的藏品尤受关注。而一些新晋藏家主要出于兴趣购买艺术品，他们不会去触碰已经处于高价位的艺术品，在艺术品收藏上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

　　季涛：中国嘉德的“大观——近现代书画珍品之夜”拍场、北京保利的近现代书画夜场以及北京匡时的“澄道”夜场已成为近现代书画拍卖的品牌，这也是秋拍的亮点。从参与竞拍的情况来看，这几个夜场的参与者多，甚至人满为患，说明大家都看好这个市场。除了刘益谦这样的大买家之外，也出现一些新面孔，这种场面是难得一见的，市场要靠新人来接盘。

　　齐建秋：在我看来，今年并没有太多新买家进入。一线市场上还是以老行家为主。在书画市场上，新买家的进入需要特定的条件，中国拍卖市场上新人大规模进入有两次：一次是“非典”后的2004年进入了一批新人，直接带动了书画市场的发展；另一次是2009年，当时近现代书画进入亿元时代。大批新人进入往往是书画市场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候，现在市场没有什么变化，怎么会有新人进入？

　　岩先生：在2009年新进的买家中，以艺术品基金、信托以及短线投资者居多，这些买家以艺术品作为抵押品，组建艺术品基金，拍卖公司也参与运作，为艺术品基金高价收购艺术品，基本是以近现代书画为主，拉升了近现代书画的价位，但在出货期间，这些作品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跌势，这批投资者中很多已经退出艺术品市场，或者将货押在手上。整体而言，近现代书画目前的价位是比较合理的，还是以具有一定经验的行家为主，接触到的入场新人并不多。

　　回暖VS平稳过渡

　　在《欢腾的草原》拍卖之后，北京保利拍卖执行董事长赵旭介绍，超过60位买家表达出购买意向，其中不乏进入拍卖市场的新买家。

　　在他看来，市场并不缺乏对高品质艺术品具有需求和竞价能力的买家，这一市场正在回暖。

　　而中国嘉德书画部总经理郭彤在“大观——近现代书画珍品之夜”拍场之后表示，近现代书画部分虽没有特别的高价和惊喜，但是相对表现平稳。

　　总体而言，最近两年内地市场亿元拍品屈指可数的主要原因在于，藏家惜售、买家冷静观望，以致市场难见精品，并不是市场萎缩导致的，一旦出现好的作品，自然也有好的成交。

　　有人表示，近现代书画整体仍显疲软，与前些年高峰时期相比的确如此。但市场理性了，买家成熟了，目前处于调整期的市场现状和艺术品本身的流动性特征，明显影响了市场参与个体。

　　季涛：我同意市场回暖的观点。过去市场产生太多亿元作品，市场权重被这些亿元拍品占据。在今年，好的作品没有出现，影响了市场总量，但是几千万元、几百万元的作品价格未必下降，因为他们的权重不够大，没有表现出来。

　　从成交总额来看，今年秋拍与春拍相比是增长的，说明市场回暖的趋势还是很明显的。

　　市场上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有滞涨现象，很多二线艺术家的作品在最近10年都没有太大涨幅，将来一些艺术水准高的艺术家作品会出现补涨行情。市场本身就是这样的轮动，今年近现代书画也是这样的状态，表面上看，近现代书画市场是一种缓慢的、平稳的爬升状态，实质上是热血沸腾。

　　齐建秋：总体来讲，我认为近现代市场没有出现大的变化，是在平稳中略微下滑度过秋拍。虽然秋拍没有完全结束，但基本已可以看出市场端倪，秋拍近现代书画总体形势和春拍差不多，甚至还略微有些缩水，但市场整体比较平稳。

　　秋拍市场还是延续了春拍形势，过亿元作品只是个案。齐白石、张大千的作品没有出现太抢眼的价格，最主要原因在于市场上没有出现精品，没有成交价过亿元的号召力。

　　今年秋拍，其实没有出现特别好的作品。市场不景气导致卖家惜售，充数凑数的作品多。虽然有的作品远远高于估价成交，但主要原因在于拍卖公司估价较低。

　　在明年经济不会太坏的前提下，我保持谨慎乐观的态度，艺术品市场可能会比今年更乐观，不会出现2008年那样的大起大落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