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美术馆兴热潮的背后

刘益谦王薇夫妇

　　特约记者 黄朦黎 上海报道    

　　私人美术馆的春天，选择在隆冬掀开帷幕。2012年12月18日，藏品最多、投入资金之最、规模最大的私立美术馆——龙美术馆在上海浦东开幕。

　　同年，与重新装修开馆的震旦美术馆、喜马拉雅美术馆，以及坐落于张江世和国际中心将于今秋开幕的昊美术馆，四大私立美术馆在上海俨然形成一条艺术脉络，新生的锐气，挑战着传统美术馆的建设和评价标准，冲击着原有的美术馆体质与格局。

　　中国收藏家俱乐部理事长孔达达认为，当前中国艺术收藏已经进入了“私立美术馆时代”。美术馆的建设者借助私立美术馆这种形式，将宝贵的私人珍藏回馈社会、介入公共生活。

　　民间资本的眼光

　　私人美术馆，从定性上说，迥异于传统的公立美术馆，它的所有人来自个人，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公益性机构。从1991年第一家私人美术馆——炎黄艺术馆开馆，中国的私人美术馆之路已走过20个年头。而在国外，私人美术馆早已遍地开花，著名的路德维希美术馆，在全世界有18个分馆，他就是由德国已故收藏家路德维希夫妇捐资兴建。

　　如今，2012年全国注册私人美术馆大大小小已经发展到1000余家。自2002年新修订的《文物法》颁布，将私人美术馆的地位合法化。对文物收藏和流通行为的规范，顺应了公众和市场对于收藏的需求。

　　“私人美术馆的兴起，说明了民间资本的走向，更多的钱投向了文化产业。这也是政府在文化建设上的重要补充。事实上，私人美术馆这部分力量具有更大的自由性和文化眼光，甚至可以做很学术的事情。”著名策展人、艺术评论家贾方舟对此评价说。

　　新世纪初，从今日美术馆、上海当代艺术馆、证大现代艺术馆等机构的兴建，到部分民营美术馆向非盈利公益机构转型，美术馆热潮渐渐显露国际化的视野，也开启了对馆长负责制等国外现代美术馆管理运营模式的借鉴。近年来，外滩美术馆、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民生现代美术馆等机构的成立，掀起了更为猛烈的美术馆建设热潮，国外基金和金融机构的介入，与国外美术馆等机构日益频繁的交流，为私立美术馆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耗资千万、亿元投身美术馆事业的收藏家，也正一步步揣摩着私人美术馆的中国梦想。正如龙美术馆馆长王薇在释义美术馆起名所说：“龙是取自long的谐音，我希望我的美术馆可以长期持续下去。”

　　而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嘉德拍卖的创始人陈东升接受采访时曾说：“心情不好或是工作忙得烦的时候，我就会躲到嘉德的收藏室，看看两幅字画，我的心也就平静下来了。我一直说，退休后我一定还要回到嘉德。”

　　尤伦斯艺术中心(UCCA)馆长田霏宇从19岁来到中国，至今十几年，解读私立美术馆中国存在价值时，他说：“这个时代人们花费最多的时间在被品牌化的商业空间里，这相对带给人的思考空间是极其有限的，美术馆却不会把观众看成是一个顾客。过往西方的人习惯把问题带到教堂里思考，而现在有更多的人把内心的问题带到了美术馆，秉着真诚的心，来到这个精神和思想空间的殿堂。”

　　私人美术馆可能面临的问题

　　美术馆“烧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2002年，曾经的文艺青年、现在的地产大亨张宝全斥资4000万打造了今日美术馆。

　　作为国内第一家申请非盈利私人美术馆的今日美术馆前馆长张子康介绍说：“一个美术馆想发展壮大必须依靠社会资金，只有变成非营利性质，才会有资金赞助才会有私人捐赠，如果你是营利机构，所有藏品归属个人，人家为什么要捐呢？”所以，他说服地产大亨张宝全，将今日美术馆正式改制为中国的第一家“民营非企业公益性”美术馆。

　　对于一个真正的美术馆来说，它必须在馆藏、展览、教育等方面具备相应的能力，仅通过个人财力是很难达到的。所以，以非营利性质吸收社会资金进行建设，几乎是私立美术馆的唯一选择。

　　由尤伦斯夫妇创办的尤伦斯艺术基金所赞助的尤伦斯艺术中心(UCCA)确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馆长田霏宇接受采访时透露，尤伦斯艺术中心通过老字号艺术商店UCCA Store，投入了艺术中心三分之一的人力资源，所创造的千万年盈利不仅可以支撑艺术馆20%以上的运营成本，更是承担着艺术中心长期发展的重任。“我希望在尤伦斯艺术中心成立五周年的时候，可以脱离尤伦斯艺术基金的赞助，做到自负盈亏。”

　　虽然还未开馆，但温州商人郑好对昊美术馆的方向非常明确。“现在如果要和古跟汉姆、MOMA等一线顶级的美术馆做同类的横向比较，有些操之过急，我们要‘摸肚买裤’，首先要把‘1’做好。中国私立美术馆的存在模式与西方不同，古跟汉姆、MOMA是在西方法律保护下才得以健康成长。我希望公众可以给我们成长的过程和空间，不要拿最成熟的案例和昊美术馆做比较，我们并没有一个成功的可复制的模式，完全是个体化生存。未来我们或许会借助更多的外来力量，找到中国私立美术馆的生存模式。”

　　对此，贾方舟也觉得除了资金方面的问题，还有两方面的问题亟待警觉：“有些人借用非盈利为名利用私人美术馆做艺术投资，而另一些人则有可能用政府优厚的条件拿到那块土地。作为私人美术馆来说，一定要先建立好软件，即艺术收藏，再去考虑硬件，建多大的馆，怎样的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