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野摊包围报国寺

千余“野摊”包围报国寺

　　周四，报国寺古玩早市的大集，从凌晨3点占地儿开始，这里就开始闹上了。七点多，报国寺文化市场内已是人山人海，寺外，从“报国寺文化市场”的牌楼开始，五六米宽的路两边一个小摊挨着一个小摊，不一会儿，连路中间也摆起了摊位。上千个“野摊”一直延续到寺两侧的东西夹道和前街上，就连街边的绿地里也全是摊位，原本的绿地也早已寸草不生。遍地“野摊”留下的是交通阻断和“假、乱、讹、脏”。“一折腾就是一天，跟您说这是北京城，您信吗？”住在附近的一位居民抱怨说。

　　3点来占地 折腾一整天

　　“野摊”最大的两米多宽，小的只有一张中学生的课桌大小。铺在地上的塑料布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古玩，蜜蜡、玛瑙、玉石、红木……污浊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讨价声、孩子的哭喊声。

　　由于路上挤满了“野摊”，汽车根本过不去，即便是小三轮也只能走走停停。一辆黑色丰田慢慢驶进报国寺前街，司机不停地喊着“我快迟到了，各位让让。”

　　“这司机真牛，敢从这儿走。”一位摊主小声嘀咕着。

　　在报国寺西夹道，一位居民告诉记者，“原来报国寺清清静静的，但近几年特别闹，尤其是周四的大集，‘野摊’都摆到家门口了。这些‘野摊’为了占地儿，大部分凌晨3点就来了，还经常吵架，一折腾就是一天。”

　　“去东夹道那边看看吧，停的都是摊贩的车，整条路都堵了，在我们这儿没有人敢开车从前面走，回家都得从北边绕才行。”这位居民说。

　　记者按照这位居民的指引来到东夹道，不宽的胡同里塞满了全种车辆，牌照有天津的、河北的、山西的……一辆银灰色的车从北边开过来，住在附近的马俊赶紧上前把车拦住，“快倒回去，从北边绕出去吧！前边根本出不去，等会儿开进摊点儿，想倒都倒不出来。”马俊说，“一看就是头一次来，常路过这的司机，没有敢从南边走。”

　　一位居民向记者抱怨，大部分的“野摊”会随着报国寺市场的关闭，大约在下午5点多散去，有些没有开张的则会坚持到晚上七八点才肯走，“吵架的，碰瓷的，遍地的垃圾，跟您说这是北京城，您信吗？”

　　“这东西做起来多不容易，就是假的也值”

　　“这些‘野摊’卖的是不是假货特别多？”面对记者的询问，一位住在附近的居民笑了，“假货多？您该问问有真的吗？”

　　在前街的一个小摊前，两个相邻的摊主正在打赌，赌的是其中一位摊主刚买的一串绿松石是否是真的。一位“行家”告诉记者，这些“野摊”80%都是假货，从二十几块钱一颗到几百元一颗，真的并不多。要是真的绿松石，现在都要按克计价了。

　　在这位“行家”的带领下，记者走了十几个小摊，摊主一开始都说自己的货是真的，可“行家”一伸手，摊主就改口了，“反正我是收上来的，我也不懂，你们自己看吧！”。

　　在报国寺练“野摊”的摊主哪的都有。来自河北衡水的老张今年40多岁，在北京练摊五六年了，主要就在报国寺。

　　老张说，20年前，他就在老家收货。骑个自行车，左右两个大筐，在各村转不到一天就能收满两筐，而且不是清代的东西不要。收好了货就拉到石家庄附近的晋县出手，那里有文物贩子，一般一件东西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当年东西很多，在农村收也便宜，给点钱就能拿。可现在不行了，大家都知道收藏，都知道古董值钱，成本越来越高了。”

　　10多年前，老张开始自己练摊儿，一个人在衡水和北京之间跑，后来专门在老家雇了几个老头儿给他收货。老张说，“现在能收到民国的东西就不错了，捡漏儿的几率几乎是零。”

　　正说着，一位买主看上了他的一件小瓷器，底款是大清嘉庆年的。买主出50元，老张开口就是600元，最后200元成交了。买主有些不放心，问老张“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老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这东西做起来多不容易，就是假的也值了。”

　　老张告诉记者，他周三下午就到报国寺了，在边上的小旅馆租了房，一晚上30元，周四一早3点就来占地儿。“活很辛苦，一天最多也就挣上了三五百块，比在家种地强。”

　　在老张旁边摆摊的是位江西人，老张称他“前辈”。“前辈”对古董很内行，只是话很少，只说做了30多年了，真货越来越少。

　　“前辈”两眼一直盯着路边过往的买主。当看到一位老顾客拎着一只大瓷瓶子走过时，“前辈”冲了上去，“我有只更好的，在我住的地方，您要是想要，我去拿。”

　　老顾客举着大瓷瓶子说，“超过30块吗？过了我不要。”说着，老顾客拎着大瓶子消失在人海中。“前辈”有些失望，望着人群愣了几分钟，回到摊后，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不说话了。

　　“北京的古玩市场比菜市场还多”

　　来自河北饶阳的老赵，摊位就摆在衡水老张的后面。老赵的年龄跟老张相仿，两人是在报国寺认识的，相交已经5年了。

　　老赵脑子活，不耗在北京，而是天津、太原、青岛哪儿都去，或收点货，或卖点货，一年到头在外面要漂200多天。

　　正因为常年在外漂着，老赵对哪有古玩市场都很熟悉。“现在北京的古玩市场比菜市场还多，坐公交车几站就会遇到一个，多数正规的古玩市场边上都会搭配一个‘野摊’，我经常去的有十几家，像报国寺、潘家园、八宝山、大柳树……”老赵说，上午他去了趟天津沈阳道，卖了几百块。下午4点才到报国寺，晚上就住在附近的旅馆，明天去哪还没定。

　　“近几年收藏热，大家都知道老物件能卖钱。光我们县里干这个的至少有上百号人。”老赵告诉记者，他有时一个月能卖2万多块钱，有时也三五个月不开张，“这两年难收东西了，也更难卖了，半懂不懂的也把真东西当假货卖了。但总的说，干这行不赔钱。”

　　说到“野摊”上东西的真假，老赵犹豫了一下，“现在假的比真的还贵，真的收上来没有人工成本，可作假，现在一个工多少钱？”

　　“碰瓷”经常发生 遇到只能认倒霉

　　附近的居民张锦民，前两天，一个送方便面的快递工骑车走过前街时，捆在车上的箱子掉了，打碎了摊上的茶壶。那壶最多也就值20块钱，可摊主以“我这是老东西”为由，硬是讹了人家800块。一位清洁工打扫卫生，不小心踩碎了街边“野摊”上的一块瓷片，摊主揪着清洁工说“我这瓷片是官窑的，少说值几千元。”。其实那瓷片也就几块钱的成本。

　　张锦民说，“摊都摆到行人脚底下了，你说能不踩到吗？在这个古玩早市，碰瓷儿的事经常会有，也没有人管，遇到只能认倒霉。”

　　下午4点多，报国寺内的市场快关门了，寺外的“野摊”也随之撤摊。摊主们把东西装进箱拉着就走，留下遍地的塑料袋、包装纸箱、旧报纸、碎砖头……在路东的街边餐馆门前，满地是脏水和垃圾。

　　一直到下午6点多，记者也没有看到一位打扫街面的清洁工人。

　　本报记者 龙露 文并摄 J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