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衔艺术到头衔经济

　　特约撰稿 易楠

　　“当一届书协主席，作品价位上涨，五年下来要比工资高上百倍。”

　　——前陕西省书协

　　顾问肖云儒

　　“很多画家千方百计地与美协官员拉关系，进入美协后努力获得一个头衔，把画价炒上去。”

　　——画家吴冠中

　　“其实拍场明星张晓刚[微博]的收入还不如这些美协的主席们。”

　　——艺评人朱其

　　“画院画画的功能，说白了是官员送礼，这是公开的秘密。”

　　——画家陈丹青

　　据资料显示，西北某省的书法家协会主席、副主席等领导加起来足足有64位之多(其中两人为兼职)，成员中多数都是退休或在职政府官员、企业家。早在2010年，这个省美术家协会改选时，“选出”的协会主席们便多达24人，还有26位顾问，总数达50位。

　　一个并没什么实权的“虚职”，竟如此受青睐。对比收藏市场上，各书协、美协、画院领导几千到数万元不等的作品行情，不难看出“官衔”背后的利益推动。

　　若身上有美协、书协等职务，

　　画价就升

　　现在书画市场流传一个润格表，将书法家分为五个等级，最底层是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其他从下到上的分别是省书协理事、省书协副主席、中国书协会员、省书协主席和中国书协理事。

　　作品价位和书法家级别成正比。如书法作品，会员每平尺只有300至500元，而主席的价格则是每平尺2000元至3000元。招牌题字的差距更是惊人，最低会员与最高主席之间的价格差异有近十倍之多。因此曾任陕西省书协顾问的肖云儒对媒体坦言：当一届书协主席，作品价位上涨，五年下来要比工资高上百倍。

　　“美协和作协一样，是从苏联借鉴来的。改革开放以前，美协是画家的绝对法官，甚至可以决定画家的命运。现在美协机构很庞大，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很多人都跟美术没关系，他们靠国家的钱生存，再拿着这个牌子去抓钱”，吴冠中在2010年时就曾经对于这样的情况痛心疾首，“很多画家千方百计地与美协官员拉关系，进入美协后努力获得一个头衔，把画价炒上去。”

　　“那些懂艺术的收藏者是不会相信的，追捧的都是圈外人，企业家等只认名头，是不懂得鉴赏的人。真正的艺术家应该是靠作品说话，而不是官衔、头衔。”艺评人牟建平说。

　　广东省文联副主席、岭南出版社总编辑徐南铁也表示，目前的收藏现状是不看文化价值，只看艺术家头衔，若你身上有美协、书协等职务，你的画价就升，一走那就人走茶凉。他最后把这些现象归咎于艺术市场的不成熟：收藏者由于不清楚艺术价值，才会对于有头衔的艺术家进行追捧。

　　虽然市场有着其不理性的一面，但是这也让一些急于成名的“艺术家”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入这些机构。

　　画廊交易与画室交易的区别

　　然而，这个情况在拍卖市场上表现并不十分明显。通过搜查各大拍卖公司的记录可见，不少美协会员的作品在拍卖场上并没有受到特殊的青睐，有些甚至遭遇流拍。

　　不过，艺评人朱其却直言：其实拍场明星张晓刚的收入还不如这些美协的主席们。各地的美协主席、画院院长们，他们的画一不上画廊、二不上拍卖，都是别人拎着现金在家中直接交易的。所以这些灰色价格也成了美协艺术家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此，这些作品还可能涉嫌“雅贿”，成为权钱交易的媒介。首先，需要与美协官员攀上关系的企业家，通过高价交易，炒作美协等协会艺术家作品，从而建立合作关系，以便于自己更好地进行权钱交易。然后，一些企业家利用美协官员的作品对政府官员进行“雅贿”，对行贿者、官员以及美协画家造成一个“三赢”的局面。

　　画廊老板李先生披露了一些以书画作品为媒介的行贿受贿路径：“先由画廊老板到官员家中将书画作品买入，然后转手高一倍的价钱卖给求见者，随后安排求见者将所购书画作品再送给领导，如此转一圈各得好处又不留痕迹。”

　　今年7月，画家陈丹青在某电视节目上语出惊人，称当下供养那么多画家是很畸形的。他说：“画院画画的功能，说白了是官员送礼，这是公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