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背后的文化话语权

MOMA美术馆从收藏出发建立话语权的典型案例

　　采写 信息时报记者 冯钰

　　2015年3月28日，我国首个省级美术馆协会—广东省美术馆协会第一次会员大会暨成立大会在广东美术馆召开，全省各地34家美术馆成为首批会员单位。在这份会员名单中，除了广东美术馆、广州艺术博物院、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岭南画派纪念馆、江门市美术馆、广州美术学院大学城美术馆等众多政府或学院所属的公立美术馆之外，更有如深圳华·美术馆、广东时代美术馆、东莞21空间美术馆、广州53美术馆、林风眠艺术中心等一批民营美术馆被吸纳进入到这一协会中。

　　这会是民营美术馆梳理自身定位、建立行业规范、分享社会资源、降低展览成本的一个契机吗？民营美术馆在与经营性画廊划清界限之后，又该如何在保持学术独立的同时完成自我维持和造血呢？在国内缺少艺术基金支持的情况下，民营美术馆路在何方？

　　“做一个展览平均在每个观众身上花费成本两千元”

　　民营美术馆遇到的一个共同难题是展览成本的高昂。在今天，办一次展览可不是“往墙上挂画”这么简单，展品的挑选、收集或者租借，支付给艺术家的材料费或者参展费，展线与空间的布置与再造，评论文章的撰写与画册的出版印刷……甚至画框的制作和影像作品器材的准备，处处都要花钱。想做一个高品质的展览，成本可不小。

　　民营美术馆没有国家专项经费的支持，即使能够得到资本注入，展览成本仍然是非常大的问题，因为与公立美术馆相比，民营美术馆的参观人数要少得多，虽然同样是免费开放参观，但大多数市民却会在门前望而却步。林风眠艺术中心艺术总监姚远东方算了笔账，这一年来，她们每做一次展览，所花费的成本平摊到每个观众身上至少有两千元，“观众人数太少，是制约民营美术馆发展的因素之一，我们做展览是希望把最好的艺术传播给大家，然而每家美术馆在本地的‘粉丝’都是有限的，能调动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这次广东省美术馆协会的成立，我希望能够搭建一个资源共享、有效交流的平台。”

　　广东省美术馆协会的首任会长、广东省美协副主席罗一平告诉记者，民营美术馆的这些诉求，已经在美术馆协会工作考虑之内。“美术馆协会成立之后，我们希望能通过这个平台为各个成员单位，包括民营美术馆，提供各种支持。其中包括为他们争取资金支持、学术鉴定与理论支持、展品支持、策展工作指导等诸多方面。例如，我们广东美术馆经常举办一些大展，同时从北京、从国外请来一流的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而民营美术馆，或者各个地市的公立美术馆，是很难接触到这样一线的艺术资源的。那么今后我们就可以尝试以广东省美术馆协会的平台，让来到广东美术馆的这些专家学者也到广东的其他美术馆看一看，提供指导、建立联系。展览是美术馆最直接的对话方式，这也将是协会成立后的工作重心之一。今年9月，将在广东美术馆举办美术馆协会提名展，各馆都能在广东美术馆这个平台展示本馆的艺术资源。明年将举办美术馆协会藏品展，相信到时将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展览呈现给公众。这一定会对各地市公立美术馆和民营美术馆的展览起到良好的补充。”

　　“更本质的是艺术品背后的文化话语权”

　　在广州，现有的民营美术馆的生存方式各不相同，对于资本的介入，广州的艺术机构与研究者们在总体上持有欢迎的态度，但也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艺术批评家、策展人胡震在对小洲艺术村松散联系着的艺术家的生存状态做了大量调查之后认为，随着更多资本的进入与自由竞争的展开，“最终会留下来的都是那些符合规范的机构”。

　　广东当代艺术中心(GCAC)画廊负责人李冠宇的态度更为乐观，她说：“资本注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引发正负两方面的影响，但广州不用太担心。因为在广州资本的注入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根本不足以影响艺术家的心态或者制约他们的创作。”

　　近年来，资本在从制造业与金融业向艺术市场流动，然而选择支持非盈利性的民营美术馆的资本却在少数，大部分资本还是更愿意直接购藏艺术品。即使一些企业、财团和富豪拥有了自己的民营美术馆，往往也只愿意投入于“购买”。一家美术馆，拥有自己的独立学术定位和收藏体系当然非常重要，但其收藏的目的却不应该停留在占有“物”的层面之上。姚远东方举了国外重要美术馆如Moma等案例说，“美术馆建立自己的收藏体系、进行学术展研究展文献展，关键是能够提升艺术品的价值，让它们的价值得到发掘，被社会承认。当人们谈到美术馆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只是看到艺术品本身，更本质的是看到艺术品背后的文化话语权。”

　　那些被艺术史埋没的艺术家，是如何重见天日？那些默默放置的艺术品，是如何一夜之间炙手可热？艺术市场上任何一波“行情”与“热点”，无不伴随着重要展览与学术梳理，艺术市场上有句套话，“随着社会与藏家对这位艺术家(或这一艺术类型/这种艺术流派/这个年代、这个国家或地区的艺术)的了解逐渐增加，其收藏趋势行情在望(或日渐高企)”，另一句耳熟能详的说法是“然而市场认知的不足，让它目前仍处于价格洼地”—社会与藏家对其的了解从何而来？是谁在告诉我们艺术品的价值？这才是隐藏在艺术品背后关于话语权的秘密。

　　在国外，重要的美术馆主导着艺术话语权，在国内，情况其实也一样。民营美术馆的生存之道，或许不仅仅停留在开源节流造血求生的表层，而要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广东省美术馆协会的成立，或许是某种大局的发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