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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新建个展亮相今日美术馆

作者:佚名      藏品展览编辑:admin     
2013年作品《西来意》。 2013年作品《西来意》。 2013年作品《为什么美丽的梦容易醒》。 今日美术馆供图 2013年作品《为什么美丽的梦容易醒》。 今日美术馆供图

  ■ 展讯

  朱新建个展

  时间:即日至4月22日 地点:今日美术馆

  这是朱新建很想举办的一次个展,尽管生前他对展览都很淡泊,而这一次似乎只是想向世人证明他的左手画。终于,前天开始,朱新建第一个左手画大型个展“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朱新建个展”如期在今日美术馆开幕。美人图依旧,率性依旧,不过这场开幕式却因今年2月的过世而独缺朱新建本人。朱新建妻子陈衍指出,生前朱新建希望朋友们都能来看看他的左手画,不过现在却成为大家对他的一种追思、一种回顾。

  2008年大病后开始用左手画画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朱新建笔下诞生了“小脚女人”,也因此在艺术界声名鹊起。评论家栗宪庭将朱新建归为新文人画“南线”代表人物,并以此提出“泼皮文化”的概念,进而影响了后来的“玩世现实主义”。这种游戏艺术的态度,既真实又真诚,成为朱新建艺术及人格魅力的核心。不过2008年大病一场,朱新建再也不能右手执画笔。妻子陈衍告诉记者,2008年开始,朱新建依然执着地用左手画画。

  对于朱新建的这些左手画褒贬不一。陈衍指出,2012年9月,有些朋友对朱新建的左手画不甚满意,“他有点生气,甚至有些激动。”于是一个有关左手画的个展便在那时酝酿,“记得当时新建对着朋友们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看’。”

  而伴随着朱新建个展在前日的开幕,他这个心愿终于达成,“他特别渴望大家能了解他左手画的水平。”

  记者了解到,最初该展定名为“我的左手”。不过有一次朋友送还一幅“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斋”的书法,朱新建立即指着这幅字说:(展览名称)要这个。“说完他起身去书房重新写了一遍,”陈衍回忆那天晚上一个展览的筹备小组也就此成立。“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斋”其实也是朱新建的斋名。曾经的朱新建画画、写字、四处漫游、和美女聊天、逗宝贝女儿、上网泡坛子,什么都玩得有声有色。他看到画家有斋名的不少,也便想着弄个斋名。

  展出“美人图”、《金瓶梅组画》等

  “美人图”几乎就是朱新建的一个标签,此次个展也不例外。一入展厅,观众便能看到《美人图》《为什么美丽的梦容易醒》等2013年创作的作品,而这些都是朱新建的左手画,当然这批左手画中还有朱新建最初的成名题材“金瓶梅”。此次亮相的便包括2013年创作的《金瓶梅组画》等作品。除此,朱新建的左手画还包括了“英雄图”、“花鸟四条屏”、“山水组画”等多种题材。

  记者了解到,朱新建生前希望展示其左手画,为此展览主要展示朱新建在北京去年一年的生活和艺术成就。不过,由于艺术家在展览筹备阶段去世,策展方决定在原本计划的左手作品中加入小部分的右手作品,以及早期左手作品,“这算是对他有个小小的回顾吧,”陈衍告诉记者。同时,前天的开幕式也以追思会的形式展开。陈丹青、冯梦波、廖凡等艺术界、影视界名家参加了开幕活动。而作为亲家的王朔更是以一篇长文《记朱新建》作为展览的前言。

  对于朱新建的左手画和右手画,陈衍表示自己都喜欢,“当年他就是用右手画吸引我的,而左手画更拙一点,更能感觉到他当时想在右手画中找的感觉,”陈衍说朱新建的画最具魅力的是画中能体现他的真诚。对此,艺术家李津也表示同感,他指出,虽然2010年以后朱新建的左手画流畅起来,但还是无法成就“左手优势”,但朱新建的画贵在有真诚。

  据悉,此次展出的朱新建作品共200余幅,包括条幅、字画、册页、速写、手稿、影像、文献和扇面等。

  评 价

  评价朱新建的画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率性”。他的一辈子和性格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装,他画的这些女人、情色让所有男人都自惭形秽。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开始有了新文人画,无论南北新文人画,朱新建都是老大。不过朱新建也是有传承的,画性感女人有过几个前辈,类似关良、丁雄泉等,但这些人都是前辈。朱新建不顾一切画这种画风,影响了江南江北,他开辟了一条路。现在无论是玩当代水墨、当代艺术圈玩情色的都受过朱新建的感召。口述:陈丹青(艺术家)

  ■ 追忆朱新建

  大丰新建绘画的“涩”与“色”

  我和朱新建的来往是在1988年出国之前,记得是通过已故好友南京画家董欣宾的介绍,那时新建已是位于新文人画巅峰位置的画家。我们聊得很投机,特别是聊到魏晋文人竹林七贤的刘伶,以及扬州八怪的金农等画家的生活观念和超脱的风格。那时他来北京,住在我在北京站附近的寒舍。他每天不出门,埋头画《金瓶梅图画本》册页,这是尺寸最小的册页,只有10×14.3cm的大小,而里面的画幅只有上下不超过7.5cm,在这么小的画幅里,他画了“花园小戏”“红帐品箫”“饿虎扑食”“后庭栽花”“酒闹葡萄”“香乳奉主”等十幅袖珍线描点彩画。

  这样我有机会零距离观看大丰新建画画的全过程,现在想来,那是他绘画生涯中的黄金年代,不只是精力充沛,而是气力、用笔、造型、点彩、情节的设定,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方寸之间,几乎无一败笔。虽然网上和其他地方都可以看到大丰新建所画的类似的金瓶梅题材的绘画,可是这套作品除了极为洗练之外,再就是每幅画的外形有着特别的考量,即不方也不圆,而是民间纳鞋底的纸样以及三寸金莲的外形,那些似圆非圆的形状有受宋画画幅的影响,而新建的混搭使用,明显是偏爱民间情趣。

  大丰新建偏爱小画幅,这与他对中国几千年绘画传统的分析有关,他认为,在元代以前的中国绘画都是标榜气势宏伟,元以后出现像法常这样画小幅作品的画家,它与那种外表很宏大的作品并列存在,而到明清之后这种非常壮观的东西开始慢慢消失了。朱新建认为这种消失是更加注重内心的表现,这就是他在明察中国绘画史之后的选择。

  其实关于大丰新建的作品存在争议而不能回避的问题,就是绘画中的色情表现,在新建看来这与“空”这个概念有关。他津津乐道的是用很青涩的线条谨慎地勾勒出色情的细节,用民间流传的一句话来回答这一问题是再好不过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妙到自然便是仙”,这或许就是大丰新建生前为其个展定下的题目“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的真意。□方振宁(独立策展人)

  亲家印象

  王朔:记朱新建

  我跟朱新建其实不熟,大部分印象也是通过朋友聊天听来的。早先是南方一些作家朋友认识他,说有一个南京画家叫朱新建的,很能聊,话头起来都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一聊能聊好几顿饭。叶兆言、苏童、陈村和陈丹青都认识他,说他画儿画得好,水墨有人画过,春宫有人画过,合在一起还从来没人这么画过。我看的春宫也少,也不懂画,其实也不喜欢国画,画的都跟午觉做的半截梦似的,不明不白的,说是文人气,其实是退休官僚气,老奸巨猾,假淡泊。什么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乌烟瘴气。老朱的画有泼皮气,粗鲁生动,这大概是新世纪的新气象吧。这评价有点高,我也心虚,不多聊了,尊重画家也是一个行当,外人多插嘴也招人不待见。

  朱新建感觉上还是人缘不错的。除了男女问题也没人说他什么。这事儿在艺术家身上也不算缺点,风流嘛,说明他对待美好事物敏感。后来病了,话也说不太利索了,每天家里还是人来人往,朋贾满座,透着热闹。人活几十年,就算你真是一大好人也好,还是有利用价值也罢,有人愿意陪着坐会儿,聊会儿天儿,买你张涂鸦,也说明你没白活。好多人老实巴交了一辈子,跟谁都没红过脸,真到老了病了,也是一个人呆着。我其实是很喜欢南京人的。我也是生在南京,觍着脸算也是半个江苏人。江苏人漂亮,六朝金粉之地,好看的种儿都撒在秦淮河两岸了。南方男的普遍比北方男的温和,没那么咋呼,待人接物都是客客气气的。南京人跟我们家也算有缘,找来找去又找一块儿去了。

  有一天,王咪回家来跟我说要跟朱砂结婚,问我要不要去见见陈衍和朱新建。我其实一直比较怕这种场面,不知道聊什么,加上我有童年创伤,怕见长辈和大人,至今不能习惯自己也是长辈了,感到很大压力。正好赶上那会儿过年,吃了半个月的羊肉就五十年假茅台,把多少年都不犯的痛风给吃出来了。又听说朱新建中了风,说不了什么话,我又不能喝酒,到那儿就得醒着,多干呐。就说病了,腿脚不方便,躲着不想见。这种事躲也躲不过去,熟的人知道我是怕生,怕场面尴尬,不知道的以为我对人家有什么意见呢,也挺不合适。其实周围有不少人都认识朱新建,柯蓝、非非、计洲也经常去陈衍那儿,都说当天可以在场,陪着一块热闹,起个哄就把这事哄过去了,弄得我再不去见就显得矫情了。后来有一天就找了苏小和老姜作陪,下午一起去陈衍家。

  他们住在塔园外交公寓,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盖的楼,四平八整的,跟部队大院的房子挺像。朱新建比我想象中状态要好不少,一来就张罗着大家看画,不是之前听说的说不了话的样子。大家说什么他也都懂,能跟着重复句子后头那几个字。你要是说得不对,他会着急,说:不对。他从书架上取下来一张他和陈衍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年轻姑娘透着稚气,一黑面男人站在姑娘后面,倚着一面砖墙,典型的八十年代文艺青年的样子,貌似我认识的好多人当年都有那种气质,披靡众生。老朱还指着我,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提醒下说出我一本书名。简单沟通是没问题的。那会儿已经是夏末了,挺热的,大家都穿着短袖,还热一身汗。陈衍说老朱生病以后怕凉,不能开空调,就开着窗户在厅里坐着。朱新建一直递烟给大家,我平常出门不太抽烟,养着嗓子,写东西的时候抽。那天下午跟着他抽了得有一包,多数时候就是互相抽着烟微笑。到五点多,老朱就开始吃饭了,我们也准备离开。那天他桌上摆着一碗丸子汤,素净得很,左手拿着一个大白馒头。他一个南京人,又讲究好吃好喝的,现在跟着一山东护工也开始吃馒头了。

  春节的时候听说他病了,住到了武警医院。陈衍说是轻微的脑梗,医生建议打十天点滴,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后来又听说他癫痫了,又住了一段日子的院。后来就说接回家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也没法治疗了,就在家里养着。春节过后没几天就说吃不下饭了,接到医院去希望能挂挂营养针。过了两天,老朱就走了。遁入彩色世界,人格湮灭,能量的归能量,物质的归物质。

  ——摘自王朔为展览所写前言

  C04-C05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健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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