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收藏讯 “凭空——李文峰个展”将于2014年5月10日在北京798艺术区在3画廊开幕,展览将持续至6月9日。
李文峰的艺术作品曾经把环境,人物主体对象剥离出各自原有的现实指向,成为自由组合的符号和道具。而本次个展作品中,枝头上的人、马,梅花上的鹿,叶子上的猴,还有猫、熊猫、鹤、狐、猿,在一大片留白中,以极简的方式显现于空旷的画面,有古典绘画的意境,有东方美感,显得纯粹、优雅、意犹未尽,让人惊讶地感受到一个完美世界的物象结构。
展览信息:
凭空——李文峰个展
开幕酒会:2014年5月10日(星期六)下午4:00-6:00
展览时间:2014年5月10日-6月9日
展览地点:北京在3画廊(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797路10号院内)
联系电话:010-59789875
2008 金鱼 100X200CM 李文峰 布面油画 2011 鹿踪鹤影 100X160cm 布面油画 李文峰 2012 照夜白 直径100cm 布面油画欲望的碎片与超现实景观--先锋艺术家李文峰访谈
陈家坪:在你新的个展《凭空》即将开展之前,也许我们可以先来回顾一下你的作品曾经给人们留下的一些印象。比如:你的作品曾经把环境,人物主体对象,剥离出现实,成为自由组合的符号和道具。于是人们会问:这样的作品,是在一个什么历史时刻产生的呢?
李文峰:你所说的那些作品大概创作于两千年中期。从九十年代我的学习成长期开始谈起,那一段时间,我开始离开家乡进入美术教育体制,进入科班学习,一直到大学毕业。毕业后,可以说就会画画,属于一个有一门技能的学生。当然,我也是野心勃勃的,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跟这个社会是脱节的。不知道自己所谓的艺术家梦,其实是一种自我优越感带来的心理膨胀。而实际生活中的挫折感与自我坚持必然会带来的矛盾,社会外部剧烈变化和我内心巨大反差形成的共振,给我的是一种碎片感。看似脱离时空,有明确指向的人、物、景,成了我当时最为真实的一种创作体会。
陈家坪:你说到自己在实际生活中的挫折感,那么,你在这种挫折感中,在坚持着一个什么样的自我呢?
李文峰:实际的挫折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来源于自我对于创作的迷惑,对于艺术的期望与自我实现之间的无法跨越,导致在创作中时常感到迷惘;加上如火如荼的当代艺术进程,令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度很沮丧。另一方面,很实际,就是面对很多人在这个阶段都会遇到的问题——如何在北京更好地生存下去?我是外地人,在北京无亲无故,全靠朋友和科班出身的一套技能,日子总是处在一种窘迫之中!我一直坚持用自己的判断和喜爱来决定接下来的路。由于过于自我,当时得罪了不少热心相劝的人,付出了不少艰辛的代价。这些事情的发生,没有使我倒下,也没有令我放弃,这对我就是最大的意义。
生活与内心情感的焦虑和矛盾,需要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不是我原来训练的技能所能够述说的。我原来学的是版画,画画用的是水粉水彩,创作用的是转化性很强的手法,都是媒介性的材料,一到直接表达内心感受,就无从下手了!那时我在北京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也没有条件创作,就画一些带有超现实意味的素描,现代机器与古代武器——箭之间的对抗,间接表达了我当时的感受。后来在学校实在呆不下去了,不顾家人朋友劝阻,辞了工作,出来搞工作室,就开始在素描的基础上自学油画。我把当时报刊杂志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形象,揉合成一个自己臆想的场景,美其名曰《大风景》系列,一共三幅。还挺幸运的,它们入选参加了当年的新锐艺术奖和广东美术馆主办的广东青年艺术家作品展。
这个时期,我也创作了《谜语》,鲨鱼被屠杀在两个小孩做游戏的一张白色桌布上。我开始找到一点能够表达那种情绪的感觉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作品被一个加拿大藏家买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鼓励。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开始把自己内心积压的情绪爆发在随后的《切割》系列里,开始创作《升天》、《丈象》、《米奇》、《龙虾》、《大鳄风云》,直至《熊猫》。作品《熊猫》由于当时觉得过于血腥,被我自己涂改,原初状态随之慢慢消褪。这些作品是我第一个个展所展出的全部内容。
由于原初状态的消褪,创作进入到一个新阶段出现之前的模糊期,作品出现多元化,新的技法尝试也不断出现。随后创作了《无题》系列,《网》系列等诸多在观念、技法上,与之前作品相呼应的尝试之作。直到出现作品《金鱼》,作为这个阶段的尝试也就告一段落。这时,我经朋友介绍来到黑桥艺术区,入驻成为这里第一批艺术家居民!
陈家坪:你第一次开个展成功吗?这次《凭空》个展是你的第几次个展?
李文峰:这次是我第二次个展。第一次个展对于我自己来说是成功的,但按当时的艺术行情来说是失败的,它距今已五年了。
陈家坪:你怎么看待成功?
李文峰:我觉得成功就是一次自我实现和自我成长。对我而言,成功不是一个结果,更像一个起点,从一个地方结束旅程又走向另一个地方。成功就是走到了一个重新开始的地方。当然,现实的成功是量化的,有一定的标准,所以说对于我而言是成功,对于艺术市场而言,我这成功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以说跟成功毫不相干。
从第一次个展至今,这五年可以说是风风火火的五年。如果说我的第一次个展算入行的话,接下来就算入行后的磨砺。我有了工作室,不停地与工作室和工作室里的作品作斗争,也开始和各种大小展览,国内外机构进行合作纠缠。这时候作品也出现了新的面貌,日常物品的切割与室内空间的异化组合,这种面貌有话题感,加之前几年对于技法观念的推演起了作用,画面变得完整饱和,制作上更为深入细腻。加上年龄大了,对于艺术投入的时间增加了,自己也有了一定的观念和思辩性。作品相对也趋于成熟,所以也受到了不少国外藏家的喜爱!这个时期我的主要合作方是一家法国画廊。由于我的个人性格,不大爱与人交往,这反而很适合这种国际合作。国内没有多少人有时间来听一个出道不久的小年轻人说什么。这样也培养了我更加独立地去想自己要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去做?在2008年到2012年之间,主要创作了从《金鱼》到《鹿踪鹤影》这一批作品。直到参加在3画廊的中意双年展,走出国门,游历意大利,开始起了一个新的变化!
陈家坪:从学习成长期到自我价值观的确立,到作品通过展览与社会建立起互动关系,从而获得一些自我认同感和社会认同,这既是个人成长史,也是个人观念的一个形成过程。个人视野走向开阔,自我更为开放。是一些什么东西,让你感觉心里特别有底了?
李文峰:据我父母说,从会拿笔起我就喜欢画点小鸡小猫。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都有一个绘画萌芽期。小时候,我父亲走南闯北谋生计,见识可能也就多一些,一看我画的还有点模样,比起同龄孩子又多了那么一点耐心,由此生出培养我画画的心念来。但我父母都是外行,身处小城市,八十年代信息又很闭塞,怎么办呢?当时能听说的就是徐悲鸿画马,我喜欢画动物,父亲借着出差上海,想买徐悲鸿的画册给我临摹,结果阴差阳错买了一本国外黑白动物结构方面的画册。我按父亲的要求用毛笔墨汁每天一幅的临摹,整整画了五年。父亲原来期望把我训练成他心目中的,像徐悲鸿那样的一个画国画大师,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加上后来拜师,师傅出于善心劝告我父亲让我去学西洋绘画,说以后会有作为。我就开始了另外一条艺术之路,开始学习西方模式的绘画套路,一路顺利通过各种考试,直到最后落地北京。
在通过书籍接触西方绘画大师的过程中,早期影响我最多的是达利和马格利特的作品。他们有个共性就是在表现上,有一种超现实梦幻的特点,这深深吸引了我。我在早期的绘画表达中,也多以他们为榜样。随着不断的深入了解,接受当代艺术运动的知识,所能看到和了解到的内容就更多了。这时,更多的行为方式、绘画方式、艺术方法和艺术观念开始对我产生影响。霍柏的绘画,杜尚的行为装置,赫斯特的实物切割试验,昆斯的行为和艳俗艺术,安迪口号和流行艺术符号;方力钧等四大艺术天王的异军突起,蔡国强等国外四大天王的光环,无一不对我产生巨大的冲击。我的艺术创作也揉合了各种欲望的碎片,组合成一个华美的超现实童话!
陈家坪:那么,是一些什么人物与故事构成了你的超现实童话?你选择这些人物和故事的标准是什么?他们在画面构成上所处的位置你有什么考虑?
李文峰: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加上意大利之旅的所见所闻,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在一瞬间站在了另一个维度上来看自己。一下子改变了我以前惯有的思维和对另一个世界维度的理解,我决意打破那个华美的超现实童话。我期望见到另一个自己!回国以后,我开始关注之前不太留意的传统文化和绘画样式,留意与其他相关行业人的关联,试图去寻找一种契合自身的方式,来与自身的教育,思维惯性作斗争。
禅宗的顿悟和当时当下给了我一些启示,我开始摸索用一种提示性的方式去找寻或去启动创作按钮!我开始试图去把握每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甚至旁人一句无意的说辞,我都会留意,我认为那是一种启示,如果我能感觉到什么,那一定是与我有联系的!如果说什么人物是我的主题,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我自己的替身,就是那个小男孩;还有一种就是一些流行的,有性意味,有某种象征色彩的人。故事的话,一般都是我脑海里一直游荡的一些词汇,或是听过看过的传统故事和情节。借着这些故事和情节来套用现在的事务和状况,反映自己的某种心态和某种态度。在画面构成上很严格地进行分割,一般构成对称关系,物体在空中成弧线连接两端。物体的出现以黄金分割线、物象衔接处为主要经营点,中间的弧线形与主体物的平均直线,分割切分,形成呼应,带动画面,产生呼吸感。
就这样我开始漫长的做底,等待,即刻绘画,随时调整。这样,我所擅长的规划设计画面,选择图像,按步骤完成,完成度的可控性就被打破了。从画面的碎片变成现实的碎片,我不太确定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形容自己现在是零部件制造者,得等到都弄完了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陈家坪:你把一个完整的空间和生命进行分割,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种暴力美学?你用一个词:斗争。你是在打破旧有秩序,构建新世界吗?
李文峰:把完整的东西分割和解体,在最初多少都有些暴力的痕迹。我说的“斗争”多是指对自身的改造、破坏和结构重组。
陈家坪:在你的艺术观念和人生哲学里,有对世界的批判吗?
李文峰:我个人认为批判自己更为重要,一个不能自我批评和自我检索的人是谈不上批判世界的。自我批判并达成一种不断自我蜕变的习惯和力量,而后才有可能看清楚世界,也才谈得上对世界的批判。批判需要对于真相的准确把握。如同医生把脉,一刀见血,一针见效。这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和修养,也需要眼界与胆魄。我所认为的自我批判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陈家坪:可不可以说,你在一系列超现实的作品中,建立起了你和现实世界的隐喻关系?他们是分解、组合、讽喻、游戏、戏剧性,还是其它?
李文峰:你所说的分解、组合、讽喻、游戏、戏剧性,应该说我的作品里都有,那是一个大舞台。我个人更喜欢不那么直白的表述,所以画画一直是我的首选。因为我可以不那么直白的去表露我的思绪,那样我会更自在。虽然我不排斥热闹,但我更喜欢孤独,也愿意孤独。
艺术表达人的思维活动过程或行为方式,更倾向于游戏或是某种暗示,这也是我对艺术最着迷的地方。绘画的过程更是如此,更多重的表述,有时很容易产生歧义,不解。而且可以由时间来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在变化,观者也在变化。这样一来,画面或是说原有的安排和结构内涵,都会发生变化,甚至是颠覆性的变化。有时,艺术家自己的理解也会变化,针对一个较为稳定的载体,随时间的推移不断产生一个变化过程。所有都在变化中,这就是我想要的!由此,画面中总有一种动态感的存在,保持画面内容处在一种进行时态和动作过程中,在结构上体现为一种画面联系和动感,内在上更多是表达一种进行时和未完成状态!
陈家坪:你的作品的确有舞台感,我想了解你是怎样形成这种舞台意识的?
李文峰:舞台意识这个提法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清晰,当时可不是这么回事,它的形成也经历了模糊、清晰、模糊,逐步得以确立,有了现在看起来的样子。最初的画面通过现代武器(飞机坦克等)与冷兵器时代的箭对抗,来表达一种带有怪诞戏剧性的现代文明与古代文化的冲突,以《大风景》系列作品为例,这一阶段舞台的意识并不明确,怪诞与意识流的特性较为明显,直到绘制《大风景》系列-《饕餮》时,由于潜艇看起来很像一个大餐桌,加上当时非典所带来的影响还没有消退,国人乱吃的话题依然弥漫,于是我索性把箭去掉,换成吃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把最后的晚餐也运用上去,加上一些名画关于吃的场景,比如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我都加以挪用,编织了一个关于吃的盛会。这时候,画面的舞台感和人物组织关系有了一个初步的样貌。里面既有丰富的可读性情节,又有很多看似进行时的片段组合,可以说是舞台意识出现的一个节点。当然,当时我一无所知,更多的是迷恋于画面人物情节安排与名画的挪用改造,所以《大风景》系列并没有一直进行下去。
陈家坪:这次《凭空》个展即将展出的作品,整体上画面简约,典雅,多有留白,有禅意,这些是跟你以往作品不同的地方吗?
李文峰:这次展览的作品和以前的作品从表面形式上看确实有很大的区别:一方面,画面语言结构从复杂重叠到单一保留,叙述方式从简单表象再组到二元隐喻分离;另一方面,画面内容从饱满、丰富、纷杂到简约、典雅、单纯,差别是明显的。正是这样的变化,让我对以前的作品有了一个更为客观的参照,也有了一个思考的契机,把自己带入到一种未知的境地。
这些留白,我特意用了油画材料来做底,主要是利用油画做底不易干透。我要求自己在厚底上进行如水彩一般没有覆盖力的薄画。这样一来,一是不允许出错,二是要长期等待。长期等待的空白才是我期望的效果,画面内容的出现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显现!
以前,我画一幅画的时间是具体的。根据画面的饱满度,内容的复杂程度以及画幅的尺寸,就可以大致推断出时间。现在画面看起来留白很多,表面看工作量没了,制作感弱了。 其实不然。留白底的制作周期跨度更长了,也有很多不确定性在里面,画的经营状态改变了。一个构思要是确定下来了,完成的时间可能很快,但实际过程却很长。每一次过程需要较长的时间来消化和确定,等待构思等待,成了我新的创作模式。很多想法需要在等待、静思中去体会和把握,等待是实现这些想法的关键。留白之于我,不是对古代绘画样式的模仿,更多是在对自我原有的内部空间进行改造和革新!创造自我的对话空间,尝试与外部交流的可能性,并把生活的痕迹透过转化带入到作品中来。
2014.4.3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