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讯 记者颜亮 实习生张巧惠 进入当代,参与性成为雕塑不能回避的母题。但到底何谓“参与”?上周,第八届深圳雕塑双年展在深圳OCAT当代艺术中心开幕。本届双年展以“我们从未参与”为母题,集合了百余件雕塑作品,均匀分布在OCAT的三大展厅。
该主题是由今年的策展人马可·丹尼尔提出,他现任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与泰特英国美术馆成人项目召集人,也是泰特现代美术馆公共项目策展人。正因为马可·丹尼尔的加入,使得业界人士更多了一层期待。本届雕塑双年展的展览部分将持续到8月31日。
【策展人说】
博伊斯“社会雕塑”理念被曲解太久
在雕塑领域,最重要的参与性概念,是德国艺术家博伊斯提出的“社会雕塑”理念。在博伊斯看来,雕塑不仅仅是放在美术馆或者收藏家手中没有生命的物件,更重要的是这些艺术作品与摆放环境之间的关系,它使得雕塑得以超越物质的形式而存在。在此基础上,博伊斯进一步提出,人人都可成为艺术家,社会上任何一个机体也都可以被想象成是一件艺术品。
“但是在流行后,原来博伊斯理论里一些积极主义的成分消失殆尽。”马可·丹尼尔说,通过观赏等方式,我们发现有些艺术方式已经不再有原来的激进成分,看上去只是非常俗套的做法。对有些艺术家和机构来说,好像只要有人参与到艺术创作之中就够了,而完全忽视人在这个参与过程中到底做了什么,以及在参与过程中,从创作的角度来讲,究竟又提出了多少新的艺术主张?
批判看待“后参与式”环境中的创作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很好的阶段,有机会通过一种批判眼光来看博伊斯提出的这种艺术参与方式的理论前提到底是怎么样的。这次展览可以说是我研究的集中展现。”马可·丹尼尔说,他们希望艺术家可以邀请更多人参与到活动中。也希望艺术家在参与过程中能以一种批判的态度去看待。
“不参与也可以是一种重要的艺术声明、艺术态度。从观众来讲,不参与也是他们发出的一种很重要的艺术声音、艺术立场。”在马可·丹尼尔看来,我们现在正处以一个“后参与式”的大环境中。“后参与并不是说参与这个过程已经完全结束了。我觉得现在的参与只不过是艺术家在进行艺术创作时所运用的不同的艺术工具之中的其中一种而已。我们必须学会将它作为一种工具来介入到艺术创作之中”。
【作品详解】
村官刻在桌上的承诺V S无形的“为了人民”
对习惯了传统雕塑的中国观众而言,进入本届双年展展厅时,确实会有某种不适应,因为根本看不见几件看上去是“雕塑”的东西。
进入1号展厅,看到的第一件作品是15张桌子和60条凳子,是中国艺术家邱志杰和宋振的作品。2012年,邱志杰和宋振在浙江店口附近的村落收集到15套桌椅,随后邀请村官来对村民提出问题作出承诺,并将诺言用粉笔写在桌面上。随后,村民用铅笔描画干部的字迹,并刻在桌上。
“这是一个艺术家与村民共同开展艺术创作的例子,可以称得上是典范。”丹尼尔说,通过这些桌子,艺术家得以直接介入到日常生活中去。而桌子,也因为艺术家的创作,摇身一变将其变为一种有益的声明,让我们看到艺术、日常生活以及整个政治社会大背景的关系。
“村民家具”旁是美国艺术家希拉·佩佩的作品。与“村民家具”的“强势”参与不同,希拉·佩佩的“为了人民”则委婉一些。希拉·佩佩用织网、钩针建立起一个色彩鲜艳的研究站。这个研究站也成为本次展览的文献中心,在展览期间,还会在这里举办一系列讨论。
“在这个作品里,希拉·佩佩讨论的正是艺术作品和其观者以及和公众之间的关系。”丹尼尔说,在作为雕塑设计这个作品时,希拉·佩佩还在作品四周留下一些空间,可邀请其他参展艺术家参与到作品创作中。“艺术家将这个区域当成是公共休憩的区域,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坐下来聊天或者看几本好书。”
陌生人间沉默的教学V S珠三角师徒、牲畜的关系
从“为了人民”开始,不同艺术作品之间开始产生交互性。在“为了人民”研究站中,你可以看到土耳其艺术家艾哈迈德·奥古的作品《沉默的大学》。“这个项目曾于2012年在泰特美术馆展出。”马可·丹尼尔谈到,《沉默的大学》聚合了无法获得与自己在大学所学相同的工作的人,让他们有将自己所学以沉默的方式教给别人。
“这是艺术家进行艺术参与的另一个特点。一方面,他们投入很多个人经历,他们会有很多自己独到的想法;但与此同时,这些参与的周期都非常长,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将该项目分成不同阶段来展出。”马可·丹尼尔说。
同样的特点也体现在徐坦的“社会植物学—农作”这一作品中。在这个五屏录像作品中,徐坦采访珠三角地区的农民,了解他们与徒弟、牲畜之间的关系,并将这种关系提炼出来,作为我们当下生活的一种社会隐喻。
当艺术家和他人被放在同样的空间中时,他们的一些问题、想法、答案,则被吸纳到了美国艺术家马可·拉菲亚的作品之中。马可·拉菲亚这个被命名为“作为发明的艺术4.公共关系”实际就是由三块黑板组成,他先在黑板上写了一些简单题,然后让观众将自己的答案、想法都写在上面。以呈现某种基础样式的社交网络。
大中华区“世界工厂”VS艺术家私人工作室
在展览中,也有一些互动性不是特别强的作品,展现了艺术家与社会的关系。如2号展厅里中国艺术家黄博志创作的“生产线”,由一位正在制作T恤的女工和若干衣柜组成。马可·丹尼尔说,女工会一直制作T恤,双年展闭幕后,衣服会打包运到台北,在台北双年展展出并制作更多衣服。马可·丹尼尔说,三十年前,台湾的纺织业非常发达,但之后工厂大多迁移到珠三角,而今天又有部分企业返回台湾。艺术家通过展现商业逻辑迁移,来引起观众对全球生产系统的关注。
与“生产线”在同一展区的,还有陈彧凡、陈彧君创作“滨文路388号”。这实际是陈氏兄弟工作室的重现。“这里所提供的一个重要的个人空间,相当于是艺术家的家乡,是属于他记忆里的个人空间,安这个空间的参照却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