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看展览：意大利时尚魅力1945-2014

No.8 Valentino_with_models_1967

　　（原标题：意大利时尚魅力1945-2014）

　　撰文/廖冬 图片/©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早在去年底，就有权威机构对即将到来的2014时尚界盛事作了热切的展望，无疑，伦郭V&A博物馆的春季展期档最为人翘首企盼。名为：意大利时尚魅力1945—2014的展览，在欧洲之春的绿意里浓郁绽放，就像是托斯卡纳的明媚阳光混合着卡布基诺的细腻、丰富还有层次感。在这里，意大利时尚带来的不仅是一场极致美感的体验，更是一场融合学术性与历史性的大型回顾历程。在一场逆光之旅里，精致的剪裁，豪华的面料还有专业的知识等等这些为人熟悉或尚未领略的意大利式细节，将带着观者回溯从二战之后，这个国家为现代世界时尚作出的斐然成绩和丰富贡献。

　　服装：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品质保证

　　二战后，欧洲大地满目疮痍。意大利国内，无论政治、经济还有文化各个方面都处于混乱当中。法西斯主义的残余影响和宗教势力的扩张等等都深切的影响着那个时代的意大利。另外，由于战争的关系，一方面劳动力极度的缺乏，而另外的一方面，现有的劳动力水平更是差强人意。一份展览文件显示，当时意大利国内，将近有百分之五十的劳动力人口教育水平接近于文盲，且将近百万的人口务工于农业生产。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意大利开始一点点的缔造其时尚产业。

　　就像专业研究时尚史的学者Eugenia Paulicelli在他的文章中提到：“意大利致力于将时装看作一个重新建立国家地位的重要部分。”从上世纪30年代中期开始，ENM(Ente Nazionale della Mode)和国家时装委员会这两个专业的机构会为其本土的优秀服装产业者授予一个标签，即品质保证(mark of guarantee)。其意在于拥有这样标签的服装代表着优秀的剪裁和精致的做工，同时亦是鼓励这些业内的佼佼者，脱开法国式的时尚模式，走出意大利自己的时尚风格。比如当时著名的纺织品企业：Tortones就拥有这样的标签。而ENM(Ente Nazionale della Mode)更是坚持在服装中使用本土制造的面料和装饰品。

　　事物都有其内因与外因，如果说意大利服装产业成功的内因是国内行业协会的大力推动和促进，即源于内心的推动力。那么其外因就是二战的大赢家——美国的大力帮忙。战后，美国对被战争破坏的西欧各国进行了大规模的经济援助和协助重建。这个计划官方名称为欧洲复兴计划(European Recovery Program)，也常被称为米歇尔计划。它对欧洲国家的发展和世界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据统计，意大利大约从美国政府接受了1，204万美元的巨额经济援助。1950年，在美国的扶持下，名为意大利事业(Italy at work)的展览，在著名的布鲁克林美术馆拉开序幕，之后的三年内，此展览巡回于美国各大城市之间，让更多的美国人领略到意大利服装的精妙所在。这场展览的影响可以说是深远的，就像当年美国设计史学者Rosalind Pepall总结的：“这些可爱的意大利设计，那些绚丽的颜色和精美的装饰，大胆的打破了旧有的模式，不顾工业化设计的千篇一律，将其特殊性始终如一体现在意大利式的设计当中。”

　　正是这样的文化推广和价值重塑之下，美国的客人开始大规模购买意大利服装产品。这次展览中有一幅出口商品地图可以一窥当年对外贸易的究竟。在图中，意大利的各个主要服装和纺织企业与美国境内的各大城市，如纽约、芝家哥、洛杉矶等用细细的商线连接和沟勒，其繁密呈度完全可以用商旅如织形容。与地图两厢乎应的是一份来自意大利时尚的创建人乔治尼(Giorgini) 保存的客户清单，单中包括世界知名和极具影响力的公司。Magnin(San Francisco)， Henry Morgan (Montreal )，Harvey Nichols (London)，Au Printemps(Paris) David Jones (Sydney)。可以说，正是在这样的内外因夹袭下，意大利的时尚缔造了奇迹，这个奇迹同时拉动了整个意大利的经济出现了多米诺一样的连环奇迹。

　　意大利制造

　　正像助理策展人： 露西娅萨维(Lucia Savi )在她的日记本里写到：这一场意大利制造的华服美艳秀，得以呈现约耗时近三年时间，策展团队走过了意大利境内三十多个重要时尚据点，以收集展览相关的文件和档案。在美术馆整个39号画廊和北庭中，近两百件展出作品，其中大约90多款服装，20多款时尚配饰，包括鞋，箱包，手套和珠宝。而意大利面料的非凡品质和璀璨颜色则是由几十页的纸质文档和珍贵实物呈现，包括时装图纸，技术图纸纺织，时尚杂志和照片补充。“意大利制造”得以在这里完美绽现。

　　如果再深入的追问究竟什么是“意大利制造”？问题似乎应该从前面的品质保证标签谈起。意大利式的品质保证从面料和服装行业得以沿伸，扩充到更加广泛的，生活的多侧面，多角度。这就是“意大利制造”。如展览的策展人对“意大利制造”的定义：“'意大利制造'是一次全方位的市场运动。他如同一道彩虹之光，意在奖励那些来自时尚的方方面面。他们可以是先锋的电影，也可以是艺术，是食物，是一场旅行或者是微妙的设计，只要他们足够优秀，足够有品味。”

　　也有一些人把“意大利制造”称作“意大利的眼光”(Italy look)。如果你到过意大利就会发现那里人们具有很高的审美修养，也非常乐意与人分享，你会听到常有人心直口快的说：“哦，这太难看了！(Che Brutta)”当然这不是故意让你难堪，这是他们更注重美丽外表的体现和丰富内涵的一种率性表达。回看原因，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意大利的服装更加的注重其创造性思维和设计语言。就像设计史学者Marianne Lamonaca在讲述上世纪70年代到80代年的家俱设计时曾经对比服装产业谈到：“当时意大利的时装产业越来越注意到设计师和高级技工的通力合作。这样的模式可以说是意大利设计成功的重要基石。产业的成功于两方都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占有优势，匠人们具有丰富的经验，他们是最了解织物和材料的人，而设计师知道怎样作将为这些优质的材料带来更大的惊喜。”他的话，也许更清楚的为“意大利制造”加上了清晰的注脚。

　　另外，在笔者看来，八十年代，还有一场运动可以看作是“意大利制造”思维之下的延展运动。即：“慢食运动”。这个运动同样始于八十年代的意大利。当年，意大利美食专栏作家和社会活动家卡洛贝提(Carlo Petrini)经过罗马的“西班牙广场”的麦当劳餐厅，看到几十名学生一字排开，正津津有味的坐在地上大嚼汉堡，面带享受的快感，消费着垃圾快餐食品的一幕让他大为震惊，于是他发动了旨在保护和留住最好的传统美食的“慢食运功”，即而这场运动兴起推向欧洲以及全世界直到今天。“意大利制造”和“慢食运动”在这里代表的是人对周遭一切最美好的愿景。

　　时装与好莱坞

　　就如同好莱坞的电影节开幕秀，本次展览开幕典礼也是明星如云。知名设计师：瓦伦蒂诺·加拉瓦尼( Valentino Garavani)， 杜美尼科·多尔切(Domenico Dolce)，  史蒂法诺·加巴纳(Stefano Gabbana)，汤姆·福德(Tom Ford)， 莎拉·伯顿(Sarah Burton)，克里斯托弗尔·凯恩(Christopher Kane)，品牌设计总监：安吉拉·米索尼 Angela Missoni超级名模 纳奥米·坎贝尔(Naomi Cambell)， 伊娃·赫兹高娃(Eva Herzigova)，  伊丽莎白·赫莉(Elizabeth Hurley)等都现身当场。有趣的是，对应在这场展览中，策展人也特意讲述了意大利时装和电影以及电影明星之间的联系。

　　如前所述，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美国客户异常青睐意大利时装。这些客户中有不少是好莱坞明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量的好莱坞电影取景于意大利。其中包括最著名的《罗马假日》和《埃及艳后》。这些电影把意大利推向了公众视野的最前沿。明星们更是不断现身罗马、佛罗伦萨、米兰和威尼斯，一边大肆血拼心仪设计产品，一边享受着托斯卡纳的阳光，还有阿马尔菲海岸( Amalfi Coast )纯净的幼白和蔚蓝。然后，这些出游和发现，被不断的记述在时尚杂志的专栏当中，成就一众追随者耳熟能详的故事。意大利的服装公司更是不遗余力的与明星们进行着合作。无论是舞台荧幕之上的订制衣裙，还是日常生活中的休闲服饰，都一股脑被意大利设计师公司包办。于是在这场互动游戏里，好莱坞的明星也成就了无数的意大利设计师，让他们成为下一个被媒体关注的亮点。

　　展览中，一套宝格丽出品，归属于伊丽莎白泰勒的绿宝石项链、戒指和胸针异常吸人眼球。这是泰勒第五任丈夫著名演员理查德·伯顿(Richard Burton)的礼物。那个时候泰勒经常会佩戴它们出席一些时尚活动，宝格丽项链也与泰勒一起出现在宣传片中。伯顿曾经提到：“只有伊丽莎白·泰勒了解宝格丽。”尽管当年伊丽莎白极少向外界提及《埃及艳后》的那段经历，但是，多年后她写到：“我享受与理查德一起与舆论对抗的日子，我需要那样一个坚强的男人……那可能是我生命中最混乱的时光，直到现在还是——受到梵蒂冈封禁、生命受到威胁，疯狂地沉浸在爱河中……那是充满刺激和黑暗的经历——充满泪水，也充满美好时光。”如她所述，我们不难猜测，这套首饰之美，除了材料的珍贵(项链上颗硕大的23.44克拉的祖母绿由细碎的钻石环绕镶嵌而成)也承载着两个人那段生活经历的五味沉杂和记忆。同时也担当着泰勒与伯顿那段世纪恋情的永恒见证。

　　结尾

　　纵观整个展览，亮点频出，惊喜不断，在一片寂静的展厅里，不时会听到旁人低声的惊呼和赞叹。而展览的主线始终围绕着时装和历史的围度展开，就如同我们已知的，没有什么不是建立在历史背景中，并从历史的围度中再度突破涅槃重生，再如同我们看到的这满眼瑰丽与奢华，正是历经苦痛战争之后奋勇重生的意大利时尚，一只浴火而起的凤凰。远望未来，在展览的最后，策展人特意安排了一个六分钟的短片，将展览最后的问题抛向观众——未来的意大利时尚将会怎样？片中多位重量级嘉宾试图就每一个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人说到行业内合理的税收，有人谈到年轻设计师的机会，也有人心怀着无限的温柔说出对意大利的爱和对未来的憧憬和欣喜。无论未来是何走向，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场从审美到经济发展再到政治和文化复兴的学术之旅。在这里，时装和时尚从更深入的层面显示出人类对于美好事物永不能扑灭的向往，即便人们面对社会的崩溃，经济的匮乏和政治的消沉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