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迷茫的、空虚的、疯狂的、割掉耳朵的文森特·梵高自画像齐齐出现在35块巨幕LED屏上,又渐渐消失。在交错响起的古典乐中,梵高一生创作的八百多幅油画、两千多封书信、手稿都在LED屏上徐徐展开。
2015年4月28日,“不朽的梵高”感映艺术大展在上海新天地开幕,持续到8月30日。展映前,共有12万人次购买了100元一张的预售票,但展览中并无一幅梵高真迹。所有梵高的经典作品都是通过一种名为“SENSORY4”的感映技术,用高清投影将动态的梵高作品影像映满不同角度的墙面,配以古典乐,使人徜徉画中。
“不朽的梵高”此前已在美国、意大利、俄罗斯、以色列等国巡展,创意来自澳大利亚名为“大展览”(Grande Exhibition)的文化公司。公司CEO布鲁斯·皮特森是梵高作品的粉丝,他带女儿去世界各地博物馆看展,却苦于常常看不到多少梵高真迹——除了《星夜》、《向日葵》等少数作品藏于美术馆之外,梵高的作品大多都被私人收藏了。比如那幅著名的《加谢医生的肖像》,归德裔美国人齐格弗里德·克拉马斯基所有,他又于1990年以8250万美元卖给了日本商人齐藤了英。皮特森决定运用多媒体技术,将这些大众平时看不到的作品展示出来。公司通过图片网站购买高精度图片,或联系拍摄过梵高原作的摄影师,获得图片授权。
展览的核心,是一场梵高作品的“入门展”、“扫盲班”。梵高短暂37年人生,六个时期的创作故事、代表作品,都通过影像,以通俗易懂的视觉形式铺陈开来,时长35分钟的影像循环播放。
荷兰是梵高的故乡,也是他创作生涯的开始。荷兰时期他的作品主要表现农民和体力劳动者的生活,画风暗沉,画中的风景、人物、静物也多是压抑的土色。以《戴绿色丝帽的农妇头像》为代表,巨幅屏幕中出现了神情凝重的农妇画像,其中几块屏幕将细节放大,农妇忧郁的眼神、深重的皱纹,从各个侧面将观众包围起来。
1886年春天,梵高来到巴黎,与弟弟提奥一起居住在巴黎郊外的蒙马特,这里是巴黎文化与创新的中心。巴黎时期,梵高结交了很多印象派画家,放弃了暗沉色调,转向具有活力色彩的线条和图案。蓝色调色板背景下,《两朵剪下的向日葵》铺满了整个展览厅的各个角落。
梵高37年人生六个时期的创作故事、代表作品,制成一段长35分钟的影像,在现场循环播放。 (高庭文化供图/图)阿尔勒时期是梵高一生最高产的时期,猛烈的阳光和刺目的麦田使他“疯狂”。《阿尔勒夜间露天咖啡座》暖黄的色调,象征着光与幸福,露天咖啡馆则是梵高梦想中艺术家们欢聚畅谈的地方。他给妹妹威廉明娜写的信也出现在屏幕中,梵高写道:“一盏巨大的黄色提灯把光撒向露台、房子、过道,甚至照亮街上的人行道,使之蒙上一层粉紫色调……这幅夜的场景中只有美丽的蓝、紫、绿三种色彩,没有用到一丝黑色。”
《梵高的椅子》则流露出一种悲伤、孤独。那段时间,梵高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经常出现精神焦虑,与好友高更关系的破裂则加剧了他情绪的恶化。《割耳朵的自画像》出现在屏幕中——高更在回忆录中记录,一场激烈的争吵后,梵高割下了自己耳朵的一部分,并寄给了当地妓院的一名妓女。梵高画下了当时的自己,画中它的右耳被纱布缠住,眼神游离,有一种紧张不安、与世界格格不入。
收藏于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那幅举世闻名的《星夜》,创作于梵高精神崩溃,住进圣雷米的圣保罗精神病院时期。这也是展览呈现的梵高创作第四时期。观众置身于声、像营造的漫天星空之下,感受梵高创作《星夜》时的心境——从精神病院俯瞰圣雷米小镇,回旋的云朵、一轮新月伴随11颗星,前排的柏树与后排的尖顶小教堂交相辉映。梵高流畅的笔触和翻涌的天空,暗示出他躁动不安的情绪和深受困扰的思绪。
1889年底,梵高在圣雷米精神病院实在呆不下去了,他接受建议去奥维尔,由加谢医生照料。《加谢医生的肖像》就创作于这个时期。抵达奥维尔后,梵高开始了他绘画生涯尾声的狂乱时期,那些大型风景画描绘了奥维尔广袤无垠的空间,表达了梵高当时的空虚感受。
37岁那年,1890年7月,梵高外出散步,穿过小镇来到一片麦田,在那里对着自己开了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在留给弟弟的绝笔信中写道:“我将毕生精力投注于我的画布,我试图能做得像那些我喜爱和仰慕的画家一样好……我用自己的生命进行创作,我的理想也都沉浸其中……”在他生前创作的最后一幅作品《麦田群鸦》中,乌鸦真的飞了起来,黑压压一片向观众扑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