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论战：发1万亿白金硬币摆脱经济困局

　　1月9日，周三。美国债务上限可以由财政部发行面值1万亿美元的白金硬币(Trillion Dollar Platinum Coin)解决，这个听起来有点像卡通片桥段(The Simpsons《辛普森一家》便有过类似情节)的荒唐想法，大家应该早有所闻。然而，随着美国债务上限最快2月中、最迟2月底“终极”触及(财政部非常规措施用竭，拖无可拖)，主流媒体以至财经博客围绕“一币脱缚”的笔战舌争，比财崖、债限辩论本身精彩百倍。

　　不知金钱为何物？

　　此议本为Orcam Financial Group创办人、博客Pragmatic Capitalism的主人Cullen Roche于2011年国债上限危机爆发期间提出，但始作俑者亦承认不过是“闹着玩”，万万想不到竟在债务上限二次危机发生的此刻，触发意见领袖火花四溅的激辩。

　　这个名为MinTheCoin的运动，除了已引来六千多人在白宫网站签署支持，还得到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跟共和党势不两立的克鲁格曼的鼎力支持，1月7日在其《纽约时报》专栏以《Be Ready To Mint That Coin〉(《准备好铸币》)为题，“发功”力撑。近年在blog界名头日响的Business Insider 多产写手Joe Weisenthal(MinTheCoin由他在Twitter发起)，1月8日一改短小精悍的文风，发表长篇评论(以其标准而言)，驳斥运动反对者以金本位制的思维谈论今时今日的货币问题、以小商贩的思路应对公共财政的挑战，对金钱为何物(what is money)愚昧无知。

　　如此上纲上线，原先把MinTheCoin当闹剧看的“观众”，读过此文后，应感受到Weisenthal对待此事何等认真。

　　“万亿硬币”如卖债

　　美国财政部只能发债不能印钞，后一项功能属中央银行即美联储所有。然而，美国联邦法例赋予财长下令铸造任何面值、任何大小的白金硬币的权力，原意是满足爱好收藏人士的需求，但当中的法律漏洞，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Cullen Roche及把其主张“发扬光大”的后来者，大力鼓吹政府以铸造面值1 万亿美元的白金硬币，突破发债规模必须经由国会授权的掣肘，以“奇招”破解“魔咒”。

　　MinTheCoin运动迅速扩散，由一个笑话，变为美国媒体当前第一热话。骤听之下，此议跟滥印钞票替政府开支“埋单”异曲同工，实则不然。这正是经济大行家如克鲁格曼等虽认同建议“疯狂”，却断定其对经济“无害”因而“可行”的根本原因。

　　在实际操作上，财政部先把铸成的白金硬币存放于美联储，后者继而将等同硬币面值的1万亿美元现金移送财政部，以维持政府运作及偿还债务。不难想像，这个操作流程一如卖债，硬币面值是否1万亿美元并非关键，政府选择像拍卖国债般分多次铸造面值较小的硬币，亦无不可。

　　此做法何时结束，视乎债务上限什么时候获调高，决定权因此在国会手上。“魔咒”一解，白金硬币“任务”便完，美联储随即将之送往铸币局熔掉。由于白金硬币不会在市面流通，跟通过量化宽松或其他货币措施向经济“放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子事，主张“一币脱缚”的论者，无不以肯定口吻力陈此举不会对宏观经济构成负面影响。

　　老毕并非法律专家，对“万亿美元硬币”违宪不违宪无从置喙；此议是否一如克鲁格曼等支持者所言，于经济完全无害，个人看法却是否定的。试想像，白宫明天便把主张付诸行动，你认为金融市场对美国的信心真的不会动摇，放一万个心继续持有美国债券、美元资产吗？

　　恐掀管治危机

　　投资者安全至上，首先考虑的并非不调高债务上限后果严重，还是政府钻法律空隙铸币还债疯狂危险，此议一旦落实，对市场的冲击无法估计。然而，必须认清的是，克鲁格曼、Joe Weisenthal以至始作俑者Cullen Roche，所强调的不过是共和党罔顾国民利益、置环球金融动荡于不理，以债务上限胁迫奥巴马在削支上就范，“万亿硬币”再贻笑天下，亦不及共和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般恶毒。铸币之议至少能让政府维持运作、债务不致违约；两害相权，何错之有？

　　美国国会拒绝调高债务上限，“理亏”在哪里？许多人都有一个误解，以为国会提高债务上限，等同于授权政府落实“新”的支出。却其实，一切开支早就通过，提高债限不过是国会准许甚至要求政府透过发债履行支付责任的程序。

　　2011年和眼前的状况，等于国会以宪法赋予它的权力，故意为难行政机关，令总统在还债支账上无法履行其应尽之责，引致美国愧对国民、失信天下。这固然令国会难逃出尔反尔之嫌，亦是促使对这种行为深痛恶绝之辈公开支持以“万亿硬币”反制共和党的根本原因。换句话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在债务上限的争议中，不少“师爷”曾建议奥巴马运用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以总统法令绕过国会授权，自动提高债务上限。与“万亿硬币”相比，此举出师有名，并非利用法律漏洞达到政治目的之取巧手段，但奥巴马若走上这条路，债务上限问题虽不难迎刃而解，但本已恶劣的行政与立法关系，势必随着奥巴马“霸王硬上弓”而闹得更僵，美国驱走违约阴霾，恐怕马上便会迎来可能更难解决的管治危机。

　　MinTheCoin的倡议者振振有词，但出师有名的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奥巴马也不打算运用，所以钻法律空隙的“万亿硬币”，老毕认为成事机会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