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过性别岐视吗?”我问她。
“有人向我求婚,让我放弃工作,我回了他一个‘F’”。
她轮廓鲜明,嘴唇丰满,也许是中东的特殊香料,她可谓是步步生香,倒是没有戴面纱,从头至尾的黑长袍不是素色的那种,裙边的刺绣隐隐透出不菲的价格。
阿联酋,神秘得有些魔幻的地方。但是在迪拜,低胸装、三点式、高楼大厦,这些现代化的因素像一股气势汹汹的滚开水,把中东原有的味道冲得淡而又淡了。当然,你还是可以在街上看见裹着面纱的神秘中东女人,也能在地铁里面发现专门的“女性车厢”……
在迪拜生活了五年的香港人Nowell说,这里的女人一般结了婚都不会工作,而且如果她们想要选择离婚,房子、车子、钱、孩子什么都没份,更何况阿联酋地区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位太太。即便在奢侈品店、黄金街上,穿着长袍的男子很自然地为穿着长袍的女子刷着信用卡,仍可以想象,正如西方媒体形容的,在这里,大多数女性仍然被视为“sex being(性别生物)”。
所以,在迪拜艺术展上遇到Ebtisam Abdulaziz,很有些让人惊艳的感觉,一个是她的外貌,再则是她艺术家的身份。
她是阿联酋地区最具人气的女艺术家,她的作品曾经于威尼斯双年展、东京森美艺术馆展出,名气也来自于她的先锋地位,因为她是阿联酋地区第一位全职女艺术家,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国家里,Ebtisam Abdulaziz三年前放弃了艺术经理一职,以及一段姻缘。如此独立特行,少不了磨难,她说“越困难的环境,人就变得越坚强。”
这位现在居住在迪拜的艺术家,大学本科学的是数学。1999年开始投入艺术创作,从小就感觉到血液里的艺术基因,但是当时阿联酋地区没有艺术学校,又因为同时热爱数学,于是在大学修了数学课,毕业以后她却更确定自己应该做艺术家,于是找不同的艺术机构学习,同时也开始创作。
“最初我以创作型画画为主,2004年我的创作转向概念型,当时本来想筹办个人展览,却一直被画廊拒绝。这和女性身份无关,只是这类型的艺术能不能被普遍接受。”她没有改变创作的初衷,一年后正式达成心愿,年初她在跟本地的笼头画廊The third Line合作的个人展览中,作品就被抢购一空。
她的作品种类多元,除了画画、装置艺术,也有表演类,“我热爱身体作为媒介,其中有一次我穿上黑色的连身衣,在衣服上贴上我花了两年存起来的购物和银行单据,再在街上巡游,现在的社会,人已经被量化,数值越大价值越高,表演是对消费主义的无声呐喊。
她并不是一直得到家人的支持,小时候父母亲倒是没有干涉她的爱好,但当她选择职投入艺术的时候,父亲问她:“为什么要选择一条生活根本没有保障的路?”她倔强地租了个房子,坚持下去。后来“父亲见我如此坚持,到后来又办个人展,他们才终于默认了。”
在父权地位至上的地方,这样的家庭已经算是幸运,当然她也遇到过另外一种诱惑,当身边的朋友、同学纷纷放弃工作选择结婚,曾经有一个很富有的男人向她求婚,“说是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一的条件就是放弃艺术,”结果她给对方的回答是,“要我放弃生命中的最爱没可能!”
2013年的迪拜艺术展有来自三十个国家的七十五家画廊,七十五个博物馆团体,以及三百个博物馆与学院代表云集一堂,在一众艺术作品中,Ebtisam Abdulaziz这样的女艺术家仍然是亮点。
下午三四点的商场归于寂静,然后广播里响起清唱的古兰经,Ebtisam Abdulaziz说,“我非常尊重我的国家和信仰,我出门也都会穿上这样的长袍,但我只是希望可以不仅仅是作为女性去表达。”
作者:荷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