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拥抱声音：你听到了艺术吗

　　当美术馆拥抱声音，我们能看到什么？声音艺术正在美国兴起，日前，大都会博物馆和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都将呈现以“声音艺术”为主题的展览

　　孙行之/编译

　　[ 声音艺术家希望指出的是：当你遇见你厌恶的影像时，你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但当你憎恨一种噪音时，你却无法充耳不闻。这一事实给予他们力量，但也将他们置于尴尬的境地 ]

　　这儿什么都没有？

　　再听一下。

　　电脑的风扇和着遥远的汽笛声一起飘忽传来。而妻子在隔壁房间一边用“声破天”听着巴赫的音乐，一边用电话和你的岳母聊天。前方，电视被调到了新闻节目，鼠标则与木桌摩擦着，随着点击发出噼、噼的声音。

　　这里的每一种声音都可以成为一种艺术主题，就像这里的每一个我们能够想象和亲见的景象：从盛在碗里的水果到多色霓虹，再到消散了的时钟，这些都可以作为绘画、雕塑、摄影作品的元素。声音艺术兴起于过去的一二十年，却从未击中艺术的主流。但8月2日，现代艺术博物馆开启了它第一次试水声音艺术的展览，名为“声音：当今时代之配乐”，展览中包括两座主要的声音装置。

　　“声音艺术提出这样两个问题：我们听什么？怎样听？另一个是，我们是如何制造音乐的。”这次展览的策展人芭芭拉·兰顿在她撰写的导引性文章中这样写道。这句话意味着，展览其实观照了很多关于声音的运动。在MoMA花园高悬着的一个办公室中，她将录制的音乐用隐形装备放在展厅中，兰顿认为，现在艺术家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声音艺术，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处于画廊艺术与音乐两座高峰之间。而她策展的另一个声音艺术展则反映了“远地点”(航天器绕地球运行的椭圆轨道上距地心最远的一点)这个概念，按照她的说法，这标志着：声音艺术的正式抵达。

　　数据？艺术？

　　芭芭拉·兰顿将测试包括铃声、美国音乐人斯蒂芬·维蒂耶洛的作品，以及丹麦人雅各布·基尔克高在切尔诺贝利附近的录音，此外，还有纽约人特里斯坦·普雷西用1500个发出不同声音的小喇叭混合起来的声音。当然，芭芭拉·兰顿也会采用苏格兰人苏珊·菲利普斯的作品，在艺术界，苏珊的名声比前面几位更大。

　　“对于公众，声音艺术仍旧是一个相对新鲜并且非常、非常容易获取的媒介，”汤姆·伊克尔斯说道，他是苏珊今年秋天将举行的个人大展的总策展人，“关键是，”他补充道，“声音是我们人类在子宫中最初的感受。”

　　苏珊的新作品叫作“日子的终结”，将作为总督岛(Governors Island)的第一件永久性的当代艺术作品。总督岛位于曼哈顿南部，这个曾经的军事基地当年在改造为公共空间时耗资7500万美元。苏珊在现场安装了4个老式“小喇叭”扬声器，就是那种在老式球场常常能够看到的那种。“小喇叭”横跨老式营房的门面，每天晚上都会放出名为《水龙头》的号角声。这种幽灵般的旋律将在一个个扬声器之间回荡，最终弥漫于整个岛屿。

　　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水龙头》的声音又被启动，当总督岛上飘荡着这样的声音时，或许会引起人们对于军队的反思。而在2011年的9月11日，在这座岛上也能看见双子塔的轰然倾覆。

　　“日子的终结”也可以被视为对纽约的一种重现。苏珊说：“过去的一切好像都正在发生，当我听到大船驶过的轰鸣声，我们会非常愉快。”

　　伊克尔斯指出，对于像“日子的终结”这样的作品，“你不需要立刻认同它是艺术品”。尽管一件声音艺术品会让艺术家花费颇多周折，但对观众来说可能不可接受。

　　这也可能是因为MP3和播客(视频分享)在我们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而且我们早已非常习惯于将音乐当作纯粹的数据。这使得音乐显得非常不艺术，甚至一点儿也不深奥。在许多人眼中，音乐在空气中飘荡与信息在网络中流通，这两件事情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商业化之前

　　除了MoMA的声音展，另一件极具野心的艺术品也在纽约揭开帷幕。9月10日，在大都会博物馆，将呈现名为“40部圣经歌曲”的装置艺术，这件作品由加拿大的珍妮特·卡迪夫安装。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这应该是关于声音艺术的最好作品，同时，也将是第一件在大都会博物馆展出的声音作品。卡迪夫的作品“开启了人们的眼界，让人们看到一种特立独行的艺术形式”。项目策展人安妮·施特劳斯说道，“这种艺术形式其实是我们早就应该能够呈现出来的，它的形成要比行为艺术还要早很多。”

　　现在艺术市场也开始注意到艺术家和策展人关于声音艺术的实践。“我自己雇用自己，因为将不可能赚到钱。”苏珊·菲利普斯说道。但事实上，她在商业上也获得了一定成功。她卖掉了她第一件装置作品的三个副本——它们曾经在纽约画廊展示过。据画廊的主人伊桑·斯科拉说，在MoMA展览的一件展品就是这三件副本之一，当时的售价是15万美元。斯科拉称菲利普斯的作品是“收藏家和艺术机构能够找到的最为强悍和最有挑战性的作品”。

　　不过，要在这个时候将声音艺术推入市场还为时过早。世界两大艺术品拍卖公司苏富比[微博][微博]和佳士得[微博]说，他们并没有拍出过一件单个的声音艺术作品，但他们已经开始陆续做一些征集。声音艺术的小众、商业化成分少，从某种程度上，这更增加了这个领域的吸引力。

　　“现在这个时候，这种艺术作品尚未商业化，使得它平易近人。”所有这些作品都饱含诗意、有着自己的感情。

　　主流的声音艺术可能会掩盖一些奇特的领域：即便这个艺术形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它们仍旧始终处于巨大的争议之中。训练有素的艺术家如菲利普斯和加迪夫，他们围绕着声音去构筑他们的艺术品，但他们一直抗拒被归入“声音艺术”的流派。有时候，拒斥这种名号的还包括一些年轻的艺术家。

　　声音艺术家希望指出的是：当你遇见你厌恶的影像时，你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但当你憎恨一种噪音时，你却无法充耳不闻。这一事实给予他们力量，但也将他们置于尴尬的境地。如果喇叭或者鸣叫不能让人惊叹、愉悦，观众将会用脚投票。 getty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