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罗山县人,生於1946年,早期跟随王鸿、张步学习中国画,中国美协会员、河南美协理事、河南省国画院副院长。
何家安走在大街上,他的言行、举止、穿着、长相和农民工无异。但是,长相和衣着不代表成就和智慧,否则,孔子就不会有“衣貌取人,失之子羽”的自我检讨了。
何家安是一位有着痛苦经历的优秀画家。
他出生在大别山一个偏僻而又贫穷小山沟里。小时候,放牛砍柴是他的日常工作,能填饱肚子是他的理想。长大后,先后种地、当生产队长、在剧团画布景、在乡文化站工作,后调入河南省群艺馆。其间受体肤之饿,筋苦之劳自不必说。因为凡出生于这个年代的人都有此经历。但何家安心志之苦是他人所不及的。他精神的痛苦源于他的“直”和“不屈服”。他敢于在别人对某事一片叫好声中直截了当地指出其弊病。比如,十届美展,他就曾撰文说其违背艺术规律。比如对景写生创作,有人花大气力去做并且大力渲染,他却竭力反对,说这样会限制了艺术想象力。比如别人用心制作一个绘画图式,他却泼人一头冷水,而此人居然参赛获奖……。受到了别人的攻击,如果能低头说几句软话,也许能少找麻烦,但他敢于说“不”,不仅不服软,反而把头昂的更高,这样的人,能合时流吗?他以为文人都是文雅并且又高尚的,岂不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何家安画如其人。首先反映在他的笔墨上。干净、利索、朴实、率真、厚重是他用笔用墨的特点。他用笔,不做作、不呆板、不拖泥带水,一笔如万笔,万笔复归一笔,如风樯阵马,沉着痛快。但率意之笔中亦有精致,他的点景人物,用笔精当,造型准确,往往和表现云小树石之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者相得益彰,辉映城趣。
他用墨得昔贤家法,干湿互用、浓淡相宜,重如大雨倾盆,轻如晓烟泄湖。浓而亮,有熠熠光泽,淡而雅,有轻灵之痕。我曾见他在广东和龙瑞、陈大利等六人举办巨幅画展的几副山水,墨气淋漓。山林之气,生动远出、清新活泼、气韵奔腾。其小品画用墨亦妙合自然,令人叹服。
何家安的画虽用笔痛快,但不是逸笔草草,也不是反复堆砌制作。而是用笔墨书写自己鲜活的生活感受。几十年的生活曲折和与之俱来的喜怒哀乐全被他在书写时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他的画不是古代文人画的延续,也不是院体画的发展,画中有诗意,但不是小桥流水,有情感,不是孤舟独钓。他表现的是家乡的沟沟洼洼。画中历经沧桑而昂然不屈的古银杏仿佛是画家人格的幻化。而那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梁是画家赖以生存、永远感恩的故土 ; 那一座座掩映在绿树丛中的老屋是画家魂牵梦绕、经常怀念的地方。何家安从这里获得知识和文化,从这里师造化,与天地精神独相往来。这里是他艺术的根脉。他在这里磨难,这里的灵山秀水也给予了他无穷的绘画灵感。
何家安的艺术之路虽然艰辛,走的却是正道。他少年有幸,得王鸿、张步指授,青年时代入西安美院深造,受罗铭等前辈熏陶,自己又长期潜心学术,不求早出。在传统中浸泡,于宋元明清诸家下足功夫,积淀了深厚的功力,终于厚积薄发,大器晚成。
值得一提的是,何家安早年苦练素描,有西画的过硬底子,后来师龚贤,将素描和积墨结合,整合了一套自己的山石皴法。我们读他的画,常见雄浑华滋的山水画中,一块块石头,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这便是何家安的创造, 它不同于古人,不同于今人,虽得之天意,但也同样长年累月思考和实践的结晶。
何家安勤于思考,近年来发表了许多颇有见地的文章,引起了美术界广泛的关注,他关于美展、写生、传统、创新等绘画基本问题的一系列观点,都是在长期观察美术界实际存在的弊端后,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才提出的富有建设性的真知灼见,这些意见,每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是因为他人微言轻,却说了大人物不敢说的话;二是戳到了他人的痛处;三是他揭露了皇帝的新衣。有的话,已为大家共识;有的话,有些人一时还不理解,但从美术史的发展来看,还是应该高度重视并且要按他说的去办。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这也体现了一个画家的良心和社会责任感。但是,他的措词未免犀利些。他不会弯弯绕。这就是何家安,一个用永远说直话的人,我喜欢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