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2月,前卫艺术先驱艺术家马歇尔·杜尚在纽约为当地艺术家举办了一场便宴,这群艺术家中有作曲家约翰·凯奇、舞蹈编导康宁汉,以及画家贾斯帕·琼斯。当晚,琼斯鼓足勇气要请杜尚帮个忙,他想为康宁汉创作一个舞台背景,但这件作品可能要用到杜尚1923年创作的《大玻璃》(The Large Glass)图像,这件作品也叫《新娘,甚至被光棍们剥光了衣服》(The Bride Stripped Bare by Her Bachelors, Even)。
后来,除了琼斯外,当晚出场宴会的人物都相继辞世。但几年前,当我问康宁汉这事的时候,他记忆犹新:“琼斯在跟杜尚的夫人蒂尼下棋,杜尚在旁边抽雪茄。琼斯走向前去问杜尚,问他能否帮忙做这个布景,杜尚回答说"可以,但谁来做整件作品?"琼斯说,"我来做"”。
康宁汉需要的是一件极具典型、低调的舞台场景,但这足以让人心生敬畏之情。早在1968年之前,他、凯奇、琼斯引发了行为艺术的一场变革。杜尚介入了达达运动,他们的合作以开创性的方法涵盖舞蹈、音乐、设计等领域,他们的粉丝举不胜数,有舞蹈编导伊芳·温妮、露辛达·蔡尔兹等等,孩子们也称:“这些人是我们的巨人”。
琼斯受杜尚启发的作品叫“Walkaround Time”,这是个极富美妙动感的舞蹈,其中有7个可充气乙烯玩具,上面印有杜尚《大玻璃》作品的图案,它们似乎在奇迹般地膨胀。充气玩具散布在舞台各个角落,它们体积庞大,远非一个舞蹈设计的架构,使舞台犹如一座迷宫,舞者们需要导航。这是从未有过的舞台布景!对这件作品的持续反响也成为“Dancing Around the Bride”作品中的多重元素之一。这是目前在费城艺术馆举办的展览之一,下个月此展将移师巴比肯。
其中一个线索可以追溯到1942年,当时康宁汉与新欢凯奇开始合作,实践介于艺术与现实生活边界的多媒体艺术。他们联合创作了日常物体、声音及运动,此外,还从中国的《易经》中汲取灵感。
1950年代初,康宁汉与凯奇开始接近琼斯以及画家罗伯特·劳森伯格。在接下来的40年中,他们亲密合作创作了这首四重奏曲。在大都会的展出中,还有一段现场演出,现场演出扮演着重要角色。一个巨大的中央房间布置了舞台,那天我去参观时,还见到了之前康宁汉舞团的丹尼尔,他在表演节目。其精致的舞技,将古典与变化莫测融于一体。
凯奇最先遇到杜尚,那时是在1942年马克斯·恩斯特和佩吉·古根海姆举办的派对上。1942年之前的凯奇,鲜被人知晓,那时凯奇是位出名的象棋玩家。但实际上,凯奇私下里经常同杜尚下棋,他们都着迷于棋略,这是他们交流最好的方式。
人们慢慢发现,这些纽约艺术家的实验艺术是来自杜尚的推动。凯奇曾在1950年带有挖苦的表情承认:“我出生的时候,杜尚在实验偶发创作”。其实,回溯1913年,那时杜尚通过写日记来进行音乐作曲。更出名的是,他将一个小便池搬进了美术馆。1919年,他复制了《蒙娜丽莎》,在蒙娜丽莎脸上描绘了八字胡和山羊胡,并取名《L.H.O.O.Q》。
这些破坏和发明影响了随后的几代人。在大都会展览中,还展出了四位纽约艺术家的作品,他们的作品都受到杜尚艺术的启发。展览主打作品是杜尚的《桥》,他用立体机器形式创造了一个女人像。这幅肖像出现在《大玻璃》中,这件作品深深打动了劳森伯格和琼斯,后者不仅复制了它,而且还将这一形象用在其不同创作中。同样,康宁汉在创作他的舞蹈《Walkaround Time》时,也包含了幽默的“脱衣舞”部分,这直指杜尚1912年的作品《下楼梯的裸女》;舞蹈安静的节拍是对杜尚的肯定。
展览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怎样捕捉创新能量。这个长达四小时的舞蹈在康宁汉去世后就登陆纽约,策展人卡洛斯·巴索阿多从中也获得了启发。在伦敦,他的舞蹈也被当地舞蹈演员所表演。
这些艺术家在进入博物馆展览之前都致力于追求这种偶然实践。这也让我想起了康宁汉告诉我的另外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欧洲文艺复兴的细节。罗森伯格的木材和报纸材料在文艺复兴时代是无价的,只能在特殊情况下取得。而1950年代时则大相径庭,艺术家只需将他们堆在大众面包车的车顶上,康宁汉说,“只要不下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