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孔繁德：当代艺术瓷收藏的反思维

孔繁德（左一）和秦锡麟（右一）黄焕义（右二）在展览中 孔繁德收藏的瓷瓶

　　孔繁德是个有趣的收藏家，可以当爷爷的年纪，却喜欢跟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年轻人混在一起，明明是受传统教育下过来的一代，却偏偏最唾弃固步传统、画面呆板的瓷器，扭转的、变形的、色彩诡异的当代艺术瓷才是他心头所好，孔繁德说自己就像是一件经过高温炙烤的青花釉里红瓷器，窑变使瓷器最终呈现很多不确定性和随意性。“不拘俗套，变化多端就是我的个性。”他解释说。

　　2013年的艺术品市场进入“调整期”，您收藏的进程会暂时停顿么？

　　孔繁德：不会，首先我一贯明确自己的目的是收藏而不是投资，投资虽然也可以投自己喜欢的艺术品，但是肯定更看重升值空间和回报率，很多投资人买下艺术品之后，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等升值抛售。在我看来今明两年那些纯为了投资的人一定走到死胡同里去了。我收藏的瓷器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功课做得多自然有心得，而且我在方浜中路的小二楼内最喜欢办一些朋友圈内的展览，大家一起欣赏探讨，那才是人生乐趣。其次，不是都说艺术品市场泡沫多么？去年下半年景德镇艺术瓷市场状况不佳，2013年挤挤泡沫正好，建仓、入仓都可以，蛮好收一些自己喜欢又价位适中的瓷器。

　　您收藏中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孔繁德：这里我又有些心得了，收藏一定要从小做到大，不要从大做到小。看到市场中很多人一下投大手笔，建一个当代艺术瓷的展览馆，噱头很足，场面很大，但是缺乏对当代瓷文化艺术方面的研究，缺乏对市场的判断，又没有好的管理人才，撑不了多久就完蛋了。而从小做到大就是平心静气慢慢收藏，凭借个人的力量建立收藏体系，和艺术家们交朋友，帮助他们做些展览和推广，多做些艺术理论方面的研究，这样才能比较稳定。应该说就各种艺术品项目的从业人员中，真正的艺术瓷创作者数量算是少的，他们总的创作能量肯定不会太大；陶瓷制作工艺复杂，通常是18道工艺，从开采全程看是72道工艺，不是随时都可以创作出来的，而且要经历火的考验，这决定了一件好的陶瓷艺术品的基础工艺价值。

　　您的当代艺术瓷收藏建立了怎样的一条收藏体系？

　　孔繁德：在当代艺术瓷还不那么出名的时候，我专门收大的，就是大名头的艺术家，大个头的瓷器，大手笔地买进。现在景德镇一共有29位瓷艺家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很多年前，在同我交朋友的时候，这些瓷艺家还没有得到像今天这样高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从景德镇收藏到不少大师的早期作品、代表作品抑或是绝品。去年“上海收藏周”期间，当代陶瓷泰斗级人物秦锡麟先生到我这里参观，看到他10多年前的作品《春意盎然》，秦先生自己也忍不住赞叹，因为该系列早已被故宫[微博]博物院收藏了。市面上早已不得一见。现在当代艺术瓷市场的大师级作品价格早已高不可攀，我又开始逆势专收小的，但是这个小可不是指大师的后代或者徒弟，而是有学院功底的当代艺术瓷年轻后辈，这个收也不是一件一件地收，而是一个系列一个系列地收，基本不在十件以下。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在市场中没有仿品，可放心收藏。

　　为什么一次要收十件这么多？

　　孔繁德：年轻的艺术家喜欢创作成系列的作品，这样才可以充分地表达他们思想中的艺术感觉，延续创作思路。收藏讲求系列，十件作品中即便我因为各种原因送掉了五件，其余五件还是一个系列。

　　早几年采访您，就频频听到“学院派“这个词，学院派到底有什么好？

　　孔繁德：学院派是相对传统派来说的，基本上指的就是景德镇陶瓷学院在读或者毕业又或授课的艺术家们。他们接受的专业美术教育和先进的美术理念，而且在他们身上你看不到很多社会习气，或是艺术界陈腐的感觉，应该说学院派艺术家会觉得陶瓷艺术最本质的是艺术不是陶瓷，而艺术的来源是生活的体验。他们讲求原创性，老师绝对不希望学生的作品有自己的影子；而且在作品里能表达一种个人的艺术感受，这跟当下这个时代应有的感受是符合的。

　　学院里也有水准参差，您怎么选择艺术家？

　　孔繁德：收藏学院派的当代艺术瓷就是要有盯人的本领。我知道一个故事，很多年前有一位日本老太太偶然看到一件秦锡麟创作的瓷器，当然那时候秦先生还不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日本老太太每年都坚持买一件，至今已经攒了十几件，价值评估下来居然自己都吓了一跳。像景德镇陶瓷学院，每年艺术系有几百名学生，毕业之后能考上研究生的大概有100人左右，陶瓷学院的教授以前每人平均带三个研究生，现在每人带八个，这样的话加上十几位教授、副教授，收藏可选择的范围也不会很大，而且还可以从教授的艺术水准入手考察，再从他的研究生中选择可收藏其作品的艺术家。相比传统派的艺术瓷，学院派的价格还维持在低点，本科毕业学生的作品在一两千元之内，而研究生的作品也不过五千至一万元。

　　除了盯人，您怎么判断收藏作品的综合价值？

　　孔繁德：收藏刚起步的时候当然先看作品，这件艺术品是不是会让你心跳加快，眼睛发亮，呼吸急促，是不是在心底激起涟漪，还有就是判断作品的原创性，和艺术家的个性，尤其是艺术瓷收藏一定要看是不是抄袭的作品；再有注重作品创作过程的故事性，没有平白无故创作出的好作品，灵感的启动，艺术表达方式的形成一定是有故事的。比如我手中的杯子，为什么设计成鸭蛋形而不是圆形，为什么上面有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的签字，设计师同时又是北京奥运会纪念瓷的设计师，这些元素就是故事。千万不要去盲目地轻信投资理论。

　　除了喜欢，还有看重艺术瓷的什么？

　　孔繁德：当代艺术陶瓷已在进入当代主流艺术收藏领域，艺术标准在市场上也有相应的价值。在我个人看来，比较倾向于工艺上有扎实的功底，表现形式上既继承传统又有明显的突破，可以符合现代审美潮流、展示现代思想的艺术家作品。在具体挑选艺术品的时候，首先要有流畅、个性与时代审美合拍的造型，其次是绘画题材不俗、不旧，与器型相得益彰。尽管选择绘画题材每个人各有审美，但一定要注意画工、构图、题款、用料、用彩、用釉等方面，同时结合作者的风格特点具体分析，在一件作品中有没有体现出艺术品位和文化内涵来。

　　您的确曾经为当代艺术瓷的普及和推广做了不少工作，能简单说明一下么？

　　孔繁德：我很多的作品是从景德镇艺术家手中直接购买的，当然我现在更想给大家推荐专门展览这样的渠道。原因是自己跑去景德镇，如果没有人引荐，也很难见到艺术家本人，艺术家手中也不见得刚好有你喜欢的作品，是既费时又费力。现在很多年轻艺术家通过各种经纪人到各地办展，艺术家自己挑选非常有代表性的瓷器，价格上稍微略高30%到50%，因为办展览的工作上有成本的支出，收藏者在展览会上可以直观并相对全面地了解艺术家以及作品风格。

　　您一般通过什么渠道收藏？

　　孔繁德：1995年我参与策划举办了一场《中国景德镇与加拿大陶瓷艺术展》，这场展览影响巨大，吸引了许多名人前来参观。2006年，我担任主要策展人的《景德镇十二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和九位中国陶瓷艺术大师陶瓷展》在上海美术馆举行，是在上海艺术地标罕见地举办陶瓷展。一年后上海艺术品博览会组委会邀请我为艺博会首次设立了中国陶瓷馆，这个特别展馆至今仍是艺博会一个人气旺盛的保留项目。2010年，我在东亚国粹馆开幕仪式上，策划了“黄焕义个人陶瓷作品展”，60多件展品悉数被陶瓷爱好者收藏。

　　作者：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