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师与庙堂——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典藏展》正在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展出,赵无极捐赠给中国美院的作品《无题水墨》,就在展出之列。
当赵无极过世的消息传来,赵无极的《无题水墨》前已经摆上了素雅的怀念花束。这位世界级艺术家和杭州有着太多的缘分。
1935年,赵无极考入杭州美专(中国美院的前身),师从吴大羽和潘天寿。朱德群比他低一届,吴冠中比他低两届。毕业后,赵无极在杭州艺专任教6年,他是当时最年轻的教师。
昨天,中国美院前任院长肖峰十分难过,“赵无极作为国美的校友,是我们的骄傲。他总说自己的心和中华民族紧紧相连,中华艺术是他成长的土壤,一生不会忘记。”
一直定居在法国的赵无极,曾数次回到杭州。
上世纪80年代初,贝聿铭在北京建香山饭店,力邀赵无极作画。可是当赵无极不计报酬献上佳作,却遭冷遇。“当时许多人看不懂他的画,也不知道赵无极的国际影响力。当时他是法国总统艺术顾问,却被国人视为一钱不值。”肖峰说。
当美术界的有识之士将情况反映给文化部,引起了重视——文化部请时任院长的肖峰出面邀请赵无极回来讲学、办展。于是就有了1985年赵无极在中国美院开办的“赵无极绘画讲习班”,来自全国八所美术学院的师生,共27人参加,中国美院现任院长许江就是其中一员。
翻出当年的课堂笔记,许江写下的是“难忘教诲”。他记录了赵无极在讲习班上的许多发人深思的语录——“绘画之先,不妨像和尚静思一样,把一切都忘记,让你的感情、个性浮上来,通过你的手和画面连到一起。人需要呼吸,画面也需要呼吸,让你的身心与画面接触,让你的呼吸在画面上流动。你让画面呼吸,画面又帮助你呼吸。”
在这个抽象画大师面前,许多学生也想玩抽象,于是故作粗犷。赵无极让夫人做模特,结果被一些学生画得面目全非,赵无极看了之后笑道:“这是我的夫人,希望大家把她画得美。抽象艺术也需要扎实基本功,你们把她画丑了,我就爱不了她了。”一番话说得夫人和学生都笑作一团。
“赵无极回巴黎之后,还不断和我们联系,每年寄书寄贺卡,还送给中国美院版画系印刷机器,他说,母校需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肖峰说。
2001年,赵无极来杭州出席第四届西湖艺博会开幕式,和记者泛舟西湖之时,他不停回头张望当年艺专所在地——如今的西湖美术馆,那里有一位老人满满的回忆。
赵无极最后一次到母校,是2004年,在油画系做讲学。油画系主任杨参军记忆犹新。当时已经80多岁的赵无极鹤发童颜,精力充沛,“赵先生在画室里做示范的那一场,画室被挤爆,学生们站在凳子上看他画,凳子又不牢固,有些人不小心摔在地上。赵先生很风趣地说:‘怎么,想运动了吗?’”
每当母校的艺术家到法国举办画展,赵无极总是鼎力支持,并亲自捧场。最让肖峰感动的是,有一年美院老师在巴黎艺术城举办展览,赵无极提前一个小时就坐在展厅了。“他对我说,‘巴黎会堵车,所以我没开车,坐地铁过来’。”
赵无极和他的第一任夫人谢景兰在美院相识相恋,葛岭24号就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在儿子赵嘉陵眼中,父母的爱情可谓刻骨铭心。“抗战时期,我太祖父过世,按照习俗不可以在一年内结婚,为此父母亲长途跋涉一直跑到香港结婚,那段旅途异常艰辛。当时父亲才20岁。”
1945年,当时的国立艺专重回西湖开课,两人也回到葛岭。“那里的老房子,妈妈生前很牵挂,1993年回国时还去找过。”
但当年的旧宅已经找不到了。“赵先生想在这个旧宅里做展览,这是他生前的心愿。”肖峰告诉记者,“真的很希望把赵无极的艺术馆做起来,展出他的作品。”记者 郑琳 通讯员 金晓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