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士得总裁：艺术品投资源于情感需要

　　坐落在伦敦市中心圣詹姆斯公园附近的佳士得[微博]拍卖行看起来有些像一个画廊，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从街道上就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悬挂着的一幅幅艺术佳作。不过和大多数画廊不同的是，这里艺术品的更新速度要快得多，因为每当一场大型的拍卖会过后，展示的作品就要换上一批。

　　最新会被拍卖的艺术品包括美国英年早逝的艺术家让·米切尔·巴斯奎特的一幅2.1米高的涂鸦作品。坐在这件估价在700万到900万英镑间的艺术品前，佳士得拍卖行总裁史蒂文·墨菲笑着说：“我热爱艺术。”

　　作为全球最大的艺术品拍卖商的掌门人，年近花甲的墨菲曾被彭博社评为全球艺术领域最有权势的十大人物之首。他一直在自己的兴趣和商业之间寻找平衡点。“我们全家都热爱艺术，但同时我的职业与商业有关，我的工作是让更多的人接近艺术品，也为那些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提供一个场所，使其作品被热爱艺术的人收藏，而这个途径则和商业有关。”他说。

　　艺术品投资源于情感需要

　　执掌佳士得拍卖行3年多来，有无数的艺术品在墨菲手中进进出出。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艺术品的欣赏角度每个人也不一样。“每件拍卖的作品都有自己的风格。”墨菲说。但在这么多宗拍卖的艺术品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幅米开朗基罗的铅笔画作品。“那幅画作无与伦比，”他回忆说，“我们最终将其拍给沃霍尔基金会，从买家到卖家，所有人都对这一结果感到激动。”

　　2011年7月，佳士得对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米开朗基罗的一幅男子人体像素描进行拍卖，该素描是24张有关“卡欣那之战”作品中的一幅，这件未完成的作品被佳士得拍卖行形容为“史无前例的最伟大的西方大师级作品之一”。

　　除了大师的作品外，在过去几年中，全球艺术品市场都经历了牛市，佳士得的业务也水涨船高。根据佳士得的年报，2012年全年该公司总销售额达到39.2亿英镑(约合62.7亿美元)，比2011年增长10%。“今年是我们连续第三年创下销售纪录，这表明世界上更多地方的更多人开始对艺术感兴趣，并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艺术品。”墨菲说。

　　这些想拥有艺术品的人不吝一掷千金。去年佳士得共售出686件价值在100万美元以上的艺术品，其中49件价值超过1000万美元。全年成交额最高的拍品是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马克·罗斯科的《橙 红 黄》，在5月份纽约拍卖会上以8689万美元成交。去年成交额第二高的是法国印象派大师克劳德·莫奈的名作《睡莲》，4370万美元。战后当代艺术类拍卖品最受欢迎，共收入9.87亿英镑(约合16亿美元)，创下史上最高销售额，比2011年增长34%。

　　让墨菲兴奋不已的不止是创纪录的销售额，更包括初次进入拍卖行的买家数量增多，这是佳士得业务持续发展的保证。去年的购买者来自136个国家，其中19%为新客户。“去年我们拍卖的作品中，有超过20%是被新买家拍下的，这样的新买家比例对佳士得来说是头一次。”

　　越来越多对艺术品感兴趣的买家进入拍卖市场，这为佳士得提供了更多的机会。“艺术品市场蒸蒸日上，而我们则抓住了市场快速发展的良机。有人认为现在的人更喜欢多买些艺术品，而不是把钱投到其他领域中，对此我并不十分确定。但事实确实证明了全球文化的大环境趋于热爱艺术。”

　　而且，目前很多个人和机构购买艺术品已经不只是热爱，而是一笔笔投资，这一点在2008年以来体现得尤为明显。与时刻处于波动中的股市、汇市、大宗商品市场和固定收益市场不同的是，艺术品市场在投资门类中一直扮演着赢家的角色。墨菲说：“当美国股市走低的时候，我们的销售在增加，有人说这是因为投资者从股市中抽出资金来购买艺术品。可近一段时间以来，股市在走高，艺术品市场却依然火热，人们又解释称，股市景气后人们有了更多的钱来购买艺术品。因此无论哪种情况发生，对艺术品的支出都在上涨。”

　　当被问到过去几年的金融危机是否影响到拍卖行的销售时，墨菲说：“这个影响应该不大。今天的人们对艺术的追求更多是情感上的。”

　　“股指高也好，低也好，都会激发人们对拥有艺术品的渴望。”墨菲对此颇为得意，但他并不愿将艺术品市场的火爆单单归因于投资的驱动，在他看来对艺术品的热爱才是内在驱动力。“没有人仅仅是出于投资的目的，就拿出2000万美元去买一幅画，这么做的人还是因为他们喜欢这幅画并想拥有它。”

　　网络拍卖成为新的增长点

　　墨菲在2010年加入了有247年历史的佳士得拍卖行，此前他曾在百代唱片、迪斯尼以及出版公司罗德尔担任高管。丰富的职业背景，让他更能为佳士得这样的百年老店带来新的活力，尤其是在拍卖行业变化日新月异的情况下，这种新鲜力量对于迎接挑战尤为重要。

　　在墨菲的主持下，佳士得率先引入网络拍卖这一新的业务形式，并取得了井喷式的业务增长。就在两年前，还没人能想象客户仅是看着网上的图片和介绍，就能一点鼠标，进行上千万美元的拍卖交易，可佳士得将其变成了现实。在去年11月举行的一场网络拍卖会上，佳士得以980万美元的价格对美国风景画大师爱德华·霍普的一幅画作《科德角的十月》完成拍卖，创下在线拍卖的纪录。

　　佳士得新推出的在线拍卖降低了走进拍卖行的门槛，在过去一年中吸引了大量的新卖家。“在线拍卖中有45%的参与者属于新卖家，这些新卖家分布广阔，既有来自欧美地区的，也有来自中国、俄罗斯以及中东等国家和地区的，这是一种全球性现象。”

　　网上交易给了更多潜在购买者机会。继2011年底佳士得首次举办仅限网上客户的伊丽莎白·泰勒藏品拍卖会以来，去年该公司又开展了6场类似拍卖会，其网络客户数量比前一年增加11%。

　　由于尝到了网络拍卖的甜头，史蒂文称今年佳士得将举办34场到40场的网络拍卖。“网络拍卖是我们业务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对其表现很满意。”他说。

　　目前佳士得已将在线拍卖扩展到不少领域。墨菲说：“比较适合在网上进行拍卖的种类包括绘画、雕塑、酒、表以及珠宝等。买家能够从网上了解到这些拍卖品的详细信息，而佳士得则会保证这些信息的真实性。这样一来，当买家在网上看到一张有马蒂斯签名的绘画作品时，所得到的信息将有助于他决定是否将其买下来。我们认为在线拍卖大有可为。”

　　在网上拍卖中，买家看上了某件作品，就会在线拍下它，他们不需要再来到拍卖行完成交易。令佳士得喜上眉梢的是，参加网络拍卖的人中，有39%属于新增客户。“吸引客户进入市场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们一直注重网络销售。”墨菲说。在线拍卖的形式为佳士得吸引了更多的买家，而对于拍卖行来说这也意味着获得更高的价格，佳士得从中获益匪浅。

　　“在拍卖领域，参与竞价的人越多，成交价就越高。我要强调的一点是，拍卖是公众性事件，如果一个人想买艺术品时，他想知道自己的价格是否合理。而合理的价格则要取决于其他买家喊出的价格。一开始他出1000万美元，而别人喊出1200万，他则需要1300万才能将艺术品带回家。因此我认为价格由需求决定。”墨菲说。

　　亚洲市场前景无限

　　虽然去年佳士得在线上线下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值得注意的是，年报显示该拍卖行在香港方面的亚洲市场艺术品拍卖成交额却比2011年有所下降。不过对于香港的业绩下降墨菲却不担心，他认为目前香港市场的冷却只是正常的市场周期而已，一两个季度的表现并不能说明问题。“市场有强有弱，价格有高有低。近期市场表现是不错的。而且好消息是，即使在市场转冷的时候，一些大师的作品价格仍在上涨。各类艺术品中，杰出作品的价格都没封顶。中位艺术品的表现也不错，如果某些中位作品出现了溢价，那将无人问津，这意味着市场变得实际，这是好事。”

　　另一方面，尽管2012年香港市场的拍卖额比创纪录的2011年小幅下降，但来自亚洲的买家数量却占到了佳士得顾客的19%，同比增加了1%，这无疑为未来留下了希望。虽然亚太市场暂时表现并不突出，但仍然是佳士得眼中的重点地区。墨菲说：“目前日本市场实际上在回暖。我们最近刚刚在东京新开设了分支机构，并在几周前与我们的朋友和客户们汇聚一堂，这是一大进展。”

　　在上世纪80年代，来自日本的财团经常在艺术品市场上一掷千金，以创纪录的高价拍下梵高、莫奈等名家作品。但之后随着经济泡沫破裂，日本买家逐渐消沉。但在墨菲看来，日本市场重兴指日可待。“当经济危机的洪水席卷全球时，每个国家都会受到影响，市场也会产生波动。总的来看目前情况正在向好，我们能够期待日本在未来三年里成为一个更加兴盛的艺术品市场。”

　　墨菲认为，“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买家热衷于购买艺术品，从这点看与当时的日本很相似。”不过与日本买家随即沉寂不同，史蒂文认为中国市场将保持扩张的态势。“我认为中国的艺术品买家将会越来越多，而且我认为即使中国经济小幅回落，艺术品市场也不会出现冷却。中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的机遇。”

　　在中日两国市场未来的支撑下，墨菲对亚太市场的前景充满乐观看法。“对于艺术品拍卖这行来说，看到未来两三年的市场方向非常重要。在过去3年里，中国的市场迅速发展，即使目前有20%的回落，但所达到的成绩，仍比3年前所预想的大大领先。我认为长期的市场趋势仍会是上涨。”

　　在一个有前景的市场中，满足客户的需求是业务增长的基石。墨菲认为中国买家对艺术品的需求近几年来有了不小的变化。他说：“前几年，当中国买家刚开始进入拍卖市场时，他们最青睐的作品集中于中国的艺术品。比如中国传统艺术品、当代艺术品和珠宝首饰三类，这些种类现在仍很坚挺。而现在他们看中的艺术品种类在扩大，一些古典艺术品和印象派作品也被收入囊中。因此我们逐渐看到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之类大师的杰作也出现在亚洲市场上。”

　　除了迅速满足客户变化需求的能力外，良好的声誉也是拍卖行吸引买家的保证。但在中国市场上佳士得曾遇到过一些麻烦。2009年佳士得法国拍卖行组织圆明园兽首竞拍在中国引起了很大反响，对于一些存在争议性的文物拍卖，史蒂文的回答有些勉强。他说：“我们不对任何归属权存在争议的物品进行拍卖，我们会对物品的所有权进行公开披露。”

　　然而圆明园兽首拍卖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让墨菲心有余悸，该拍卖行正在努力重建声誉。墨菲说：“我们会谨慎对待这类问题。我们认为这是佳士得的责任，我们也会尽力代表客户的利益。我能说的是，我们了解这些事情，以后会非常谨慎地处理类似情况。”

　　王亚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