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国内美术馆馆长的多重身份

　　武艺一十有八

　　谈国内美术馆馆长的多重身份

　　美术馆是一座城市文化传承的载体，集收藏、研究、教育、陈列以及对外艺术交流为一体。美术馆的馆长在美术馆运营中起到砥柱中流的作用，他们帮助美术馆明确自身的定位，提高办展的质量，从而让美术馆更好地服务于公众。所以美术馆馆长就需具备一定的专业素质及眼光。在当今国内，各大美术馆馆长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些美术馆的馆长集艺术家、批评家、美术史论家亦或收藏家等多重身份于一身，他们凭借其多维的视角与眼光给美术馆的建设与发展平添了更为多元的活力，而做艺术等其它的身份也成为了他们在工作之余的一剂调剂针，二者形成了良性的互动。可以说，美术馆馆长的其它不同身份，对美术馆的发展有着各自的促进作用。关于美术馆馆长多重身份的探讨，在当下便显得尤为有意义。

　　范迪安(中国美术馆馆长)

　　——“相较于批评家，美术馆长要具备更广阔的视野与包容性”

　　范迪安是从中央美术学院[微博]副院长一职调任中国美术馆馆长，从教育工作者到馆长，他深深感觉到，这不是一种轻松的转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度转换，他面临着如何进入美术馆的管理这么一个专业领域。美术馆与教育有着天然的关系，美术馆要承担公共审美教育的职责，也就是要把美术馆建成一个公共文化的家园，一个审美教育的终身课堂，这就说明美术馆是一个打引号的教育机构。范迪安认为其在大学里任教做教学管理的某些经验也适合于美术馆的管理。

　　再将视域转换到其他方面，严格来说，范迪安是学画出身，后来转向史论研究。他特别侧重于20世纪中国美术的研究和当代美术的批评，介于这些经验与优势，其在这方面参与了不少展览策划的项目。范迪安坦言：“艺术批评是一个判断性工作，他要在丰富的感性资料基础上作出理论的归纳，同时要形成它批评的视角和观点。我们说批评是有学派的，是有鲜明的学术主张的，批评同时也是彰显个性的，我想艺术批评家和美术馆长二者的身份有一定的交叉性，它有助于我们从美术馆的角度分析各种美术现象，并且能够从中梳理出一些学术主题，使之成为展览策划的主题成为我们收藏作品，包括推介作品的依据。但是美术馆和美术批评家又不完全是一致的，因为作为美术馆长他的视野应该更大，他要关照的艺术现象应该更多，同时他要有很好地包容性，对不同艺术类型、艺术现象都要有一种兼容并包，但是兼容并包也不是无原则的叫好，而是在普遍的基础上进行学术判断来遴选各个门类，各个领域中的优秀产品，那这就要避免出现艺术批评家的偏执。”

　　王璜生[微博](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跨界艺术实践与史论研究，这双重身份在我的工作中形成了互补”

　　王璜生是作为一个理论与史论研究工作身份的人来做馆长，这种现象在国际上是比较常见的。同时，他也是一位从事中国画创作的艺术家。王璜生笑谈：“在国内多是以艺术家的身份来做美术馆馆长，国外的馆长有时也很羡慕中国的馆长能从艺术的角度来为艺术馆增添另外一种气象。”目前看来，王璜生的身份正好是跨界了这两个关键领域。他对其双重身份是这样看待的：“我想在组织展览方面，艺术家可能会比较感性，对形式和视觉的东西比较敏感；理论家从历史的角度会思考得更多。我的这种双重的身份就能够互相互补，在美术馆建设发展中发挥一些作用。”王璜生最初主要研究古代画论，自从做了馆长之后就将兴趣点与关注点逐渐转向了当代艺术，他认为无论是古代理论还是当代理论内在地都有一定的联系，当代美术馆还是一个近现代的馆，它更多地面对一些近现代的美术史论问题，这样的一些过渡与衔接，从具体的工作中去转换也是比较自然的。王璜生坦言：“从我个人对美术史的一些判断来讲，尤其是当代的美术馆它要面对与思考一些当代的文化史，这就需要我自然而然地去做这样的工作。”

　　在王璜生心目中，优秀的美术馆馆长要有一个理论高度与史学能力的知识背景，而且在理论与史学的研究方面，他应该是一个出色的学者或者活动家、理论家，因为美术馆的馆长在对美术品有一定的鉴赏能力的同时也需要做一些行政的工作，包括筹款、上通下达，他要具备一定这样的组织能力，当然具备一定视觉判断的能力也是比较重要的。

　　李磊(上海美术馆执行馆长)

　　——“美术创作与美术馆管理工作是相辅相成的”

　　在上个世纪，艺术馆的馆长大多是以创作者的身份介入美术馆工作，在当时美术馆服务于艺术家是其主要目的。如今美术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一项，大家更加注重美术馆的综合运营以及其对美术史的文化判断。因此在美术馆领导的选择上便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多理论家与评论家开始介入美术馆方面的工作。对于美术馆馆长的身份问题，李磊坦言：“对我个人而言，个人的创作是美术馆基本工作的基础，美术馆的工作更多是作为文化判断、艺术行政管理以及为公众的服务，所以我们不管是学史论也好，还是本身是艺术创作家也好，最终是要符合美术馆管理的规律的。”

　　李磊十分肯定美术创作与研究对美术馆馆长的重要性，可见艺术实践对他个人而言至关重要，其对美术馆运营所起到的积极效应也是不言而喻，“艺术创作与研究既是一个学术的背景，其更为重要的意义是通过艺术创作让自己始终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判断力。我相信从事过艺术创作的人对艺术作品的敏感度与未从事过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更需要理论上的线索与美术史层面的方位感，并结合于自己的创作以更加地准确地判断我们所服务的对象以及我们要推动的艺术发展的方向，所以我认为美术创作与美术馆管理工作是相辅相成的。”

　　在李磊看来，在艺术方面具备很好的知识背景与很强的文化判断力是美术馆馆长最需具备的素质。因为其能把握推介给公众的艺术是怎样的艺术，美术馆馆长的判断对美术馆的发展与对公众服务的质量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傅中望(湖北美术馆馆长)

　　——“艺术创作与美术馆长是两个相对独立的事，但艺术实践的经历对美术馆有所裨益”

　　傅中望既是湖北美术馆馆长，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艺术家。他在其艺术转向的关键时期去当馆长，对此他坦言：“馆长的身份便决定了不能花太多的精力在个人的艺术创作上，美术馆的工作事无巨细，大到美术馆品牌的打造、专业性的建立，小到每一个展览的各项事宜都需要操心。湖北是艺术与教育大省，当时急需要有人尽这样的公共义务来为美术馆的工作花时间与精力。”但同时傅中望也乐观地认为：“虽然做馆长的那个时期是我艺术创作的关键时期，但作为艺术家我当时也希冀一个良好的艺术土壤，美术馆在这方面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环境。”在傅中望那里，美术创作是个人的事情，是传达艺术思想、个人情感以及对生活的反映；作为馆长，这更多体现了一种服务于大众的社会责任。这是个人追求与公共事业两个相对独立的事情。但同时傅中望也认同艺术实践的经历对美术馆的裨益，“搞创作的人有一个优势就是感觉很对，对作品优劣的判断很敏感以及对大众喜欢哪类的艺术很了解。”这从根本上投合了美术馆服务于公众、普及大众审美教育的本质与初衷。

　　傅中望认为，作为一个优秀的美术馆馆长，艺术素养、工作经验、管理能力都是一个优秀美术馆馆长需要具备的素质。首先他要在专业领域内，是艺术领域的专家，对国画、油画、雕塑、当代艺术等等有一个整体的了解与把握，有一种很深的认知；再就是要有很强的管理能力，除了要有艺术家的气质，还要具备理性的把握与判断，因为作为美术馆的馆长，其价值观、对艺术的判断直接决定了展览项目的取向；作为馆长，也需要创造与创新的能力以及理论修养；最后也需要一定的领导能力。美术馆作为一个社会机构，馆长要有能力去凝聚各方面的力量，发挥更好的公众效应。

　　张子康(原今日美术馆[微博]馆长)

　　——“多重身份介入美术馆领域，有助于资源的整合”

　　张子康在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多年，之后转行介入民营美术馆领域，问其缘由他坦言道：“这是机遇造成的。因为原来在做出版的时候，一直在放大图书出版资源。对于出版尤其是艺术类图书出版就必须去寻找图书资源的扩充，这也是和出版在未来的方式的改变有关。同时，今日美术馆也因为办展览要出画册的事情才找到我。当时我们就展览怎么策划、画册怎么做等方面都进行了交流，包括就展览整体的策划以及展览主题概念上都进行了较深入地交流，也增进了各自对对方的了解。之后今日美术馆方就请我去做美术馆。也就因为这样一个巧合，让我走上民营美术馆这条路。”

　　对于多重身份介入美术馆领域，张子康认为资源整合十分重要。“不管你做哪一行，你自身拥有的这些优势，对未来发展是能够取到作用的。有的时候虽然跨入美术馆看起来很远。比如，之前我从事的出版工作，我就做得很深入，这对我未来的发展就有非常大的作用。当我转移到在美术馆来，这个作用就特别能够感受到，像在与艺术文化上建立一种良好的沟通以及跟艺术家的关系等等，都是未来从事美术馆工作一个很好的基础或者说资源。”

　　如今张子康的身份又从今日美术馆馆长到新疆文化厅副厅长，这对他而言是挑战，是机遇，也是放大自己的一个过程。对于卸任之事，张子康有惋惜但更多表露的是一种希望：“从今日美术馆各方面来说，我也应该退出来了。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性，连我也不例外。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方式去推动它。”

　　樊枫(武汉美术馆馆长)

　　——“美术馆长的工作必然会影响创作进度，但两者我都不会放弃，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平衡点使其相互促进”

　　樊枫是武汉画院专业画家，初任武汉美术馆馆长一职时，他将在画院的组织工作经验和办展经验充分运用到美术馆的管理中，并针对武汉美术馆的定位，对其长期发展展开了深入研究。城市美术馆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它既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又要体现一个城市特有的文化底蕴。樊枫的作品和其它传统的山水画不同，上世纪末起，他开始尝试用传统的水墨画技法来描绘现代都市生活，这不仅是一种新的尝试，更是对“都市与自然”关系的思考。樊枫坦言，为了处理好美术馆各项事宜，创作常常被放在第二位，但画家的身份对美术馆的发展建设也起到了很大的积极作用，“画家和馆长的身份就像实践者和裁判的身份一样，站在馆长的位置，我能很好的判断作品的质量和创作难度，因为有多年艺术实践的经验，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因此樊枫认为找到二者的平衡点显得尤为重要。

　　反过来看看美术馆长身份对艺术创作的促进作用，樊枫重点谈到了“信息源”的问题。他说，在美术馆工作能够把握更多、更广、更新的艺术信息，而这些信息时常为他提供新的创作灵感和元素，有助于进一步提升其艺术修养，从而促进美术馆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美术馆馆长、艺术家、批评家、艺术史论家、教育工作者，这些不同的身份既是相对独立的职业，在某种层面上也从属于同一个有机的体系之内。国内美术馆的工作事无巨细，大到美术馆品牌的打造、专业性的建立，小到每一个展览的各项事宜，上通下达，馆长都需事必躬亲。馆内事务的庞杂决定了馆长们不可能花费过多的精力在其它的事业上，但我们仍不能否认他们其他的身份所造就的成就与影响力。事物间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们也看到了这些身份对美术馆所造就的积极作用与影响。它们共同存在于的这个体系犹如一颗参天大树，馆长是主干，其他身份是分支，它们为美术馆的长久发展提供了更为多元的角度与资源，这休戚相关的几个身份，也定将伴随美术馆馆长们给美术馆的建设与发展平添更为多元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