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金狮奖获得者提诺·赛格尔

英裔德国艺术家提诺·赛格尔

　　王 潭

　　“20世纪充满了个人主义和孤独哲学，在21世纪时，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些调整。”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获得者提诺·赛格尔(Tino Sehgal)在领奖台上这样表达了其创作动机。

　　提诺·赛格尔在本次双年展的主题展“百科全书”中呈现了名为《无题》的现场作品。参与到作品中被艺术家称为“演绎者”的表演者两三人为一组，轮流双膝跪在展厅中央，以极富旋律的哼唱和随意即兴的舞蹈，在自我表达的同时悉心配合，回应着群体的动向。他们每个人都具有独特的声线和个人风格，在艺术家设定的规则和框架之下，将“表演”流畅、自然、生动地延续下去。提诺在他搭建的“艺术情境”中探索互动、分享、交流、即兴，以及个体与群体的关系等主题，《无题》延续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但加重了即兴人声表演和舞蹈的成分，颇具感染力，可算做艺术家和参与者合作完成的轻松灵动的小品之作。

　　而一年前的夏天，提诺·赛格尔为英国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涡轮大厅带来的作品《这些关联》则要庞大得多。他是联合利华系列年度艺术项目第13位受邀的艺术家。从不借助物质材料进行艺术表达的提诺为涡轮大厅带来的是几百位讲故事的人。每天，他们中的70人在艺术家的组织下时而围聚成群，清唱关于“技术时代”“自然”和“人类”的句子，时而在大厅奔跑旋转，仿佛在追逐无形的神秘事物，又或者集体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上通往大厅西边入口处的斜坡。他们中有的人会随时脱离队伍在某一位参观者面前停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开始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或是分享一段生活经历，有的是关于儿时的理想，有的是关于爱情或亲情的记忆，有的是关于生活里的小细节，有的是关于漂泊异乡的断裂感，还有关于一个朋友的旅行。项目开始前的一年间，艺术家开设工作坊对这几百位讲述者进行培训。在工作坊里，提诺向他们提出问题，例如“你什么时候体会过一种成就感”“你什么时候最有归属感”等，参与者在这些问题的启发下选取将要在涡轮大厅讲述的故事。经过在工作坊的准备和培训，参与者在面对观众时将自己的故事讲述得直接而完整，这有别于日常生活中面对面的对话，也不顾陌生人之间的隔阂与客套。每位穿梭其中的观众遇到的“演绎者”和随之而来的人生片段都是不同的，他们在听故事的同时可以随时打断并向讲述者提问，开始互动。而讲述者一旦把故事讲完，就会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里。这一次又一次不期而遇的亲近感、短暂的相遇与分享，在偌大的涡轮大厅里持续了将近4个月的时间。

　　《这些关联》是联合利华系列项目中唯一的一件现场即时性作品，没有正式的影像和图片资料存档。提诺·赛格尔拒绝保留任何作品的影像和图片资料。他没有个人网站，拒绝媒体拍摄其作品照片。每一篇关于他的艺术的报道只能刊登他本人的照片，或是他和参与者在展览场地外的合影。在本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和2012年第13届卡塞尔文献展的画册上，留给他的那一页总是空白的。

　　他既不用物质材料进行表达，也不留下任何的物质痕迹，这种表现方式并非完全出于上世纪西方艺术潮流中反艺术商品化的对抗性立场。他的无形、转瞬即逝的作品虽然只在记忆中存在，但同样可以在艺术世界里运转、可以被买卖，甚至可以在博物馆和画廊之间转借和展出。但是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物质产出，包括实行作品的正式说明。作品的交易是在艺术家和一位艺术机构的代表之间口头进行的，同时出席的有律师和公证人。他的作品已经以这种形式售价超过五位数欧元，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芝加哥当代艺术馆、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等都收藏了他的作品。

　　据悉，今年9月，提诺·赛格尔的“情境”将在北京呈现，其中包括一件以中文演绎的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