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提及您的作品,许多人第一印象便是锈迹斑驳的记忆,这种画面的处理方式也一直伴随着您的创作,最初您是怎样选择用这种手法来表达的?
郭晋:相信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创作手段,这也是艺术家个人思想和形式的融合,艺术的创作过程其实就是在寻找这样的契合。我应用这样的手段是一个演变的过程, 从大学毕业时《死亡指标》系列作品,到1992年参加广州双年展的儿童题材《别处》系列,再到1994年陌生情景展中的《飘过的上帝》系列,我逐步找到了能很好表现出这样的融合媒介,既意识到宿命残酷,但又能以西西弗式的态度勇敢地接受;既是破旧的遗失的时间,又体现出审美的优雅。
记者:您作品中的许多题材都是以儿童为主,选择用儿童作为画面对象更多是与您儿时的记忆有关,还是强调儿童作为某种寓意的形象来考虑?
郭晋:儿童的纯粹在我的作品中是理想主义的化身,是那种对理想的追忆。之所以有审美的升华是因为时间,那种随时间依稀模糊的状态,那种随时间来去所感到的似乎没有过去和未来的错觉。
记者:作为您作品中惟一的人物形象,儿童往往被忽略了表情出现在画布上,加上斑驳肌理的雕塑感与动态中凝固的那一瞬,使画面具有了一种富有孕育性的永恒感,似乎为您的绘画增添了许多希腊古典艺术的意味。观者的这种感受是否在您创作时就有所考虑?
郭晋:这样的感受是我所想表述的。这种永恒是时间的恒定,是被留住的时间所显示出的真相,既古老又常新。
记者:在创作中您似乎有意地抹去了许多时间与空间的信息,这种真实与虚幻之中不确定的指向似乎与和您同时期艺术家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您似乎有意在回避画面的叙事性?
郭晋:听故事是我一直都喜欢的,但我深知艺术家的故事永远不是文学意义的,那种带有时间信息的故事不是艺术家的长项。我试图在作品中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叙事性,一种可以令人思考的寓意或感受,一种更有内在逻辑的语言方式。
记者:在您的《晨曦》系列中,树木枝干上的动物们以近乎剪影的效果出现在画面中,而且观看的视角拉得更远了一些,这样使画面有了更多的内容,似乎呈现出一种更加纯粹的视觉形象,这是否是您一直在追求的效果?
郭晋:《晨曦》系列和《入夜》系列是希望营造出某种“凝固”的感觉,从以前的肖像式作品到更大空间的转变,画中的树和人及动物并非是真实的,感觉他们的运动永远是那么的微妙,以至于时间仿佛是停滞的。这样的场景大概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效果。
记者:在《关于传统》系列中,您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传统文化的关注。对您来说,传统更多是自己骨子里的东西在适合的契机会迸发出来,或者是一个需要去学习了解,永远可以给予提示与参考的灵感源泉?
郭晋:《关于传统》系列是我2005年开始创作的,是对于逝去的中国文人精神的敬仰,其实在犬儒主义的今天,我们并不具备这样的精神。我们只能带着审美的态度去想象它,这更是一种理想的希冀,一种渴望,因而变得神秘而不真实,以我的绘画方式去反顾这种远逝的精神是我对古人的敬意,也是表达我的矛盾和自我批判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