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萍：怀念朱乃正叔叔

1984年朱乃正和于衍堂在兰州于衍堂家中

　　朱乃正叔叔是我父亲于衍堂在中央美院的同班同学，他们都是1953年考入中央美院，是中央美院第一届本科生(五年制)，同学还有卢沉、蒋建国(蒋光鼐将军之子)、傅小石(傅抱石先生之子)、闻立鹏(闻一多先生之子)等。据父亲回忆，前三年不分专业，第三年分专业的时候，朱叔叔选了油画专业，我父亲听我爷爷(于希宁)的建议，报了国画系。因为我父亲也喜欢油画，素描功底又好，经常跑到油画系和“马训班”去画油画，两个人又都是班上的高材生，在那个学术氛围很浓的年代，彼此惺惺相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1958年中央美院毕业后，因为“反右”被谪边，朱乃正叔叔分到了青海，我父亲和蒋建国叔叔分到了甘肃。听父亲说他们很珍惜相聚的机会，大部分是朱叔叔到兰州来找他们，期间他们还互相给对方画肖像留念。历尽半个世纪的沧桑，朱叔叔给我父亲画的肖像仍完好地保留在我们家。

　　我第一次见朱叔叔记得是在1984年的一天，早上6点钟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父母也纳闷这么早会有谁来敲门，而且一进来就说他还没吃早饭呢，让我妈给他做点吃的。之后才知道是爸爸的同学朱乃正叔叔，他是去北京出差，专门中途到兰州去看望我爸，因为那时候没有电话，就直接到了，所以我爸也不知道他来。从他对我妈说的一句话里，我知道我父亲和他的关系是很要好的，他对我妈说：“别看你是他爱人，不一定有我们的感情深，也不一定有我了解他。”我记得当时放学回家后，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墙上挂满了朱叔叔写的字，他和我爸有说有笑，在比划着什么。我那时候小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吃了饭后听说照张像留个纪念，我还特意换上了红裙子。

　　90年我们调回山东，虽然朱叔叔很少来山东，但一有机会总是想要见见我爸。我还记得有一次，都快晚上9点了，有人敲门，问是不是于衍堂的家，说有一个叫朱乃正的想见我爸，说他到潍坊来谁也不想见，就想见见“老于头”，让他们无论如何找到我爸，记得那晚我爸很晚才回来。只要我父亲去北京也都会到朱叔叔那里去坐坐。

　　我最近两次见朱叔叔，一是2010年我父亲刚去世后，我去北京，他劝我别伤心了，说我爸就是身体太好了，太大意了，说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最后一次见朱叔叔是去年夏天，我编辑我爷爷和我父亲的信札，出版《于希宁于衍堂家书》和此书的主编贾谬先生一同去征求他的意见，那时候他身体还挺好，提出了很多建议，说他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现在这本书出来了，本来打算过段时间给他送过去，没想到今天突然听到朱叔叔去世的消息，心里很难受。今晚看着朱叔叔与我父亲交往留下的照片，想起他们之间的友谊，感觉人间最可珍贵的都在消逝，只剩下怀念，只能在悲伤中祈祷，愿朱乃正叔叔一路走好，愿朱叔叔与我父亲在天堂里仍能快乐地享受他们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