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冯智军
董媛,自由艺术家。1984年出生于辽宁省华铜镇,2008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微博]实验艺术系。毕业创作获中央美术学院“2008届毕业生毕业作品展”一等奖。现居北京。
一幅幅大大小小的作品,大到两三米,小到几厘米,画着生活中琐琐碎碎的日常物品、零零整整的家具饰品,层层叠叠地摆放成一个中国北方常见又普通的家,这就是董媛的《姥姥家》。
一个个抽离于西方人间、天堂、地狱的人物和鬼怪,游荡在各种环境里,有些甚至进入到那个中国北方的家庭里,而大幅的长卷式的荒诞风景中,却空无一人,这就是与《姥姥家》同时展出的《博斯的乐园》。
800多件作品,共同组成了一个29岁女孩董媛现实与梦幻的世界。这就是正在北京798杨画廊展出的“万物生:姥姥家与博斯的乐园”。
留不住和留得住的家
在展览空间里,作品上摆放着作品,多层的画作组合成一个虚拟又真实的空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一个由画组成的董媛的“家”。
“在上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做作品的方式。开始是一个大的,上边贴了很多小的,后来慢慢地一点点改变,此前都是平面的呈现,现在结合了具体的家具实物。但也是很多层的样子,也都是保持物品的原大,并且回归真实的位置。”董媛介绍。这种想法的产生,缘于在中央美院实验艺术系上材料课时,有一个课题没做好,结果被老师批了一顿,然后就有了最初的《画的家》。聊起这段往事,董媛笑着说“人受点刺激也挺好的”。再然后,就有了2008年毕业创作时的《家当写生》,画的是她在美院附近租的房子,并因此获中央美术学院“2008届毕业生毕业作品展”一等奖。
现在展出的《姥姥家》,董媛毕业的时候就想做,但因为工作量太大,担心毕业创作画不完而暂时搁置了下来。“我本身很喜欢姥姥家,而这个房子要拆迁,就觉得把这个记录下来,是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作品都是完全根据姥姥家的实际摆放拍摄下来,给姥姥买的糖葫芦,她没吃完就放在碗里杵着,我咬了几口的苹果,只要是房间里能看到的物品,就都先拍摄下来。然后每件物品都分别量尺寸,回来后再根据物品的不同尺寸钉画框画出来。”就这样董媛陆陆续续地画了3年,完成了这套共500多幅作品组成的《姥姥家》。
在董媛的作品中,或者说在她的观念中,一直对“家”有着很特殊的迷恋和执着,也是她一直放不下的一个系列。自幼就处在漂泊生活中的她,总是在不停地搬迁、租住、寄住中。“家,对我而言是留不住的,很快就会搬到另外一个地方,所以把里边的环境都画下来,对于我来说至少那个地方我待过,我拥有过一个地方。因为我很喜欢做菜,所以后来租的一个房子里,最吸引我的就是那个很窄的厨房。”一直渴望有一个固定的家的董媛笑着说:“这对我自己比较重要,我买不起房子,但可以画个家。”
博斯,重构的精神乐园
除了《姥姥家》之外,还有一件由300多幅作品组成的《博斯的乐园》。这种类型的尝试,又组成了在现实之外的一个精神维度。这幅作品是对荷兰艺术家博斯的名作《乐园》的重构,董媛将原作中人间、地狱、天堂的三联画,拆分成中国式的长卷。
“他的作品有一种神秘感,我特别喜欢他的作品。但美术史上没有对他很详细的记载,只是对他作品的解读。我觉得我也可以对他有我自己的解读,这个作品就是想把博斯作品里的小人拿出来,拿到现实的中国环境里面。”于是董媛把博斯作品里的人物与鬼怪都抠出来,每个形象都描绘成一件单独的作品,再把这些小人放在不同地方,放在日常生活当中。有些摆放在一些不同的柜子里,组成一个小的主题来呈现。有些把油画布拆下来,放在玻璃瓶子里边,让人感觉这些小人就愿意躲在里边。还有些地狱里边的鬼怪,就在窥视和不安中躲避在一组半拉开的抽屉里。
这种尝试,最初在她2011年的绘画装置《他们》里就有了体现。她的老师吕胜中曾评价这种探索:“她首先对阿弗坎普的作品进行了一次考察式的剥离与分析,画中的157个小人被逐个地从原本的背景中摘取下来,‘来到’画外,而画中的风景空无一人,如‘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令人发想:如今的这里谁是匆匆过客?《博斯的乐园》原本就是一个纠结着邪恶与优雅的魔幻境界,董媛,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女子,无疑是在与一位古老的文明挑战者发起一场跨越时代和地域的再度挑战。”
踏实而有艺术妄想
董媛是中央美院实验艺术系的第一届毕业生,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内敛文静而内心倔犟的女孩,在这里完成了她艺术上的第一次蜕变。
“当时对实验艺术没有什么概念,很多艺术上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去问,有时问了也没有问出来想要的答案。”到了大二分系时,她记得当时为筹办实验美术系而奔走的吕胜中说了一句话:“你们来就是第一届,好坏都是你们决定的。”让她感觉到那种激情和奋斗的劲,从而走进了实验艺术班。
“在实验艺术系里,我就觉得可以进去问,即使问不出来,老师也可以教我怎样去问。在实验艺术系学会了很多东西,不是说具体学到了什么,更多的是学会了思维的方法。”回忆起大学时光,董媛仍然非常留恋。
董媛说自己“反应特别慢,很多事都是几年后才反应过来”。在毕业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独立艺术家,也曾经去带过课,但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适合她的工作,于是还是选择了做职业艺术家这条道路。
“这几年过得特别充实,一年就好像过了好几年。要学的东西特别多,现在能安心学习的时间特别少,而且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方案本里记载着。现在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这样在艺术的探索中,董媛逐渐开始了她的第二次蜕变。吕胜中称赞董媛“一件件工作量巨大的工作,理性严密却充满了艺术家征服文明的妄想”。
这个时代,有艺术妄想又肯踏踏实实付出努力的年轻人不多。董媛是一个,她的艺术另类而鲜活,值得人们期待。